龙毁垂着眼默默等着痛劲过去,还要留神注意卿染还有没有其他需要他做的事,眼前忽然出现一只白皙又纤细的手,那是卿染的手。
唇角含着苦笑,是要打他吗?轻轻闭上眼等着痛苦来临,一直紧紧抠着床沿的手被猝不及防的握住了,龙毁一惊抬起头目光只堪堪触及到一片玄黑色的衣角便被遮住了眼睛。
“深呼吸,顺着我灵力的流向运功。”低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心下一紧又想攥紧拳头,这一次没有成功,他已经深深抓进玉髓的手指被打开,柔若无骨的小手比他的手小的多却将他的手紧紧握住。
“凝神,运气!”卿染又提醒了一遍。
“……是。”龙毁声音微颤,感觉到一缕柔和的能量毫无阻碍的顺着他被握住的那只手流进身体,沾染了他命源魂丹的气息,身体默认成了他自己的能量,畅通无阻地在他体内流动。
他忽然咬紧了下唇,本就被咬得鲜血淋漓的下唇血腥味满嘴都是,一种想哭的酸涩在心里蔓延成灾,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卑微呢?
在她面前,他到底是输的一无所有,无论是从身体还是心。
如果说身体不会拒绝她能量的侵入可以说是命源魂丹的缘故,那心呢?从被她打败到这数百年的折磨,到底是什么消弭了心里本来的不甘,怨愤甚至是愧疚,悔恨……而让他如今毫无反抗之力的任她摆布,连最基本的抗拒和挣扎都没有了呢?
明明他喜欢的是南宫清滢,怎么会……
睫毛剧烈的颤抖,似情绪濒临崩溃再也无法承受般,卿染只感觉手掌心痒痒的,他情绪波动的厉害,却找不出原因,以为他是疼的厉害,便越发温柔的输送能量在他体内流转。
心中不禁暗暗后悔,怎么就没控制住自己呢,把人折磨成这样,若说责任,清滢的死她又何尝没有责任呢,一味的将所有的错推给他,对他来说也太过不公平了,他对清滢有多好不肖多言,清滢的死对他来说又何尝不痛?
如果她能早一点注意到清滢的想法,带她出去走走,有她在身边看着或许她就不会自己偷跑出去,也就不会遇到危险,更不可能遇见龙毁,这一切的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手被握得生疼,隐隐泛着青,卿染回过神来越发觉得愧疚,看着始终垂着头一声不吭的龙毁,更加心疼他。其实龙毁也不过和龙战差不多大,虽然辈分高年纪却尚轻。
若非当年的事,或许他也会成长成龙霄那样恣意轻狂的样子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背负了太多变得人前喜怒无常,何必折磨他也折磨自己呢?
撤开了挡住他眼睛的手搂住他,轻轻顺了顺他的背,传送能量的手却没停。
龙毁平复了许久才压下满心复杂的情绪,被抱了个满怀的时候就像整个世界都亮了,他脑中一片空白僵硬地不知所措,就连能量运转都忘了,体内的能量失去了控制被卿染的能量带动着流转。
“还是很痛吗?”卿染久听不到他的回应,轻轻问道。
龙毁深吸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其实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了,笑容越苦,他与她偏偏是最没可能的,又怎么能奢望太多呢。
“我没什么事,明天……不会误了你的事。”他低声道。
卿染闻言,甚是无语,你以为我是怕你明天帮不了我才会对你好吗?木头吗?越是这样越让卿染的愧疚和自责无处安放。
放开他轻轻探了探他的脉动,确定他没有逞强,这才收回了能量坐到一边,想说什么又不知怎么开口,干脆不要说了。
距离天明还有三个多时辰,还是闭目养会神吧,免得明天出差错。
还没等她闭上眼,龙毁从床上起来,“时间还早,去我寝殿休息一会吧,禁龙坞要巳时才开。”
“也好。”卿染刚站起来眼前一花险些栽倒,好在反应快扶住了床沿。
“你……”龙毁有些纠结,手伸了一半,没有与她契约不能叫她主人,仓皇开口竟不知该叫她什么。
“没事,能量有些透支了。”卿染笑着摆摆手。
是了,她现在可是只有霸主境巅峰的实力,而他都已经天人境了,其中差距何止天堑,她给他梳理能量不透支才怪呢。
可是就是这么大的差距,明明他现在一只手就能够捏死她,为什么就是做不到呢?龙毁心中低嘲,现在还如何拿命源魂丹当借口,方法多的是可是无论哪种都不是他想要的,甚至他认真的想要比较出自由和……她到底哪个更重要,然而……没有结果。
他,比较不出哪个更重要,或者在他心里都一样重要。
为什么呢?明明该恨她不是吗?
“现在可是难得的机会,杀了我你就自由了。”在他沉思之际,卿染清冷的声音刮过耳畔,也在他心里刮起了一阵波澜。
龙毁看她,冷酷无情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茫然和不知所措,他看得出来卿染是认真的,可是……他下不了手,真的,做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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