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终夜都在调息打坐,极静之时,他甚至听到了轻微的呼吸声,那声音,不是他自己的。
那个隐形人,一夜都在。
五更天,闻山又渐渐有了声嚣。
几个女使再次进来,带来了洗漱用品和早饭。那些女使们更加大胆了,她们走近少年,观察他的服饰和容貌。那个大胆的女使,还扯了扯少年的袖子,逗得大家都哈哈笑。
放下东西,女使们有说有笑地出了屋,来到院子里。
一个胖一些的女使拿了扫帚扫院子,说:“宗主捡的这个人,好生俊雅!”
另一个高挑的女使清理着山泉中的落叶,说:“那当然,我们宗主本来就俊俏,捡的人也差不了!”
一个长着细长眼睛的女使扫着另一边院子,道:“只是宗主不和我们亲近,都没看到过笑容,捡回来这个,干脆连话都不会说!”
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女使看着她们干活,坐在一边道:“这也不能怪宗主,十年前那桩事,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一边要联络各家伐孟,一边还要化解山里的内乱。当时多少外门子弟与外戚亲属都欺宗主年少,虎视眈眈,惹出多少事端。要不是宗主冷着脸杀伐果决,震慑了山门,哪里有现在闻山的安宁哟!”
胖女使问道:“您说的,是十年前我们老宗主被孟氏所杀的事情?我听说,为了复仇,宗主一个人说服了博陵崔氏、卢州卢氏,三家一起攻上了华山,斩杀了孟涵江。我们宗主真是少年英雄!”
那个年纪大一些的女使道:“是啊,过了十年了,闻山的太平日子久了,就没人再说起那段岁月了。不过,宗主就是那个时候转了性。他小时候聪明调皮,见人就笑,笑完就使坏。后山的动物,不管是猛兽,还是飞禽,只要听见他的声音,一下子就都逃命去了。可十年前,宗主大不一样了,阴鸷狠戾又多疑,我看着他长大,却一点儿都不认识他了。”
长着细长眼睛的女使道:“人哪儿能不变呢,我们自己不也变老了很多嘛。”
胖女使道:“不管什么样的宗主,我都喜欢,谁让他好看,宗主捡回来的少年,就是不会说话,我也喜欢,也因为他好看!”
众人又哄笑了起来。
几人忙完,便离开了松园,还落了锁。
少年起身,细细地洗漱了一番,又用了早饭。少年洗漱时,所有动作也都一板一眼,绝不含糊。吃饭时,那腰背挺直,不紧不慢。
天色大亮,闻山热闹了起来,从听到的声音判断,这里的生活当是舒适惬意的,因为常能听到传来的笑声。
不一会儿,进来了一个修士。修士手中拿了一个巨大的金漆盒子。修士向少年一施礼,少年站起身还了礼。
修士道:“宗主赐与您的。”
将那盒子放在书案上,打开,里面铺了满满一层金锭,黄金灿灿,晃人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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