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也笑着说“您看看手里的礼单。”
他低头一看,居然是女儿的字迹,不认识的字,也照猫画虎的描上,再打上记号。
再一抬眼,女儿正期望的看着自己,于是吃惊的说“这是谁抄的礼单啊?字很不错的呢!”
“爹啊,是您女儿写的啊,您没看出来吧?”
“灵儿进步这么快,爹都跟不上了啊。”
他站起身,拉着女儿小手,到了桌边“你看,这个字,这一笔要这样入,这样拉,在这里顿笔。。。最后是这样收,明白了吗?”他自己写了一遍,又握着女儿手,教她写了两遍,然后又看着女儿写了两遍,夸了几句。
女儿依在他身边,又软又香的。
他心里也软软的,每天这个时候,是他最为放松和开心的。
但今天,他突然感觉有些心虚。
不敢继续下去了,也不敢多想,敷衍了几句。回身跟夫人说“夫人,我看礼单上有送过来有好参,灵儿外曾祖父下个月过寿,东西要是没准备,就把那个送去吧!”
“祖父过寿的东西妾身已经准备了一份。今儿送来的这些,您先过过目,您平常需要打点维系的多,万一有用处呢。要是用不到,祝寿那天,妾身再加上一份也使得。”
“好。”他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虽然老婆和女儿没察觉,他自己却很别扭。
“其实我曾祖父啊,您和灵儿当天去给他贺寿,比送什么都让他高兴。”
他呵呵的笑了几声。
又聊了几句,摸了摸了刘灵素的头,借口书房还有事,起身走了。
他有些慌乱的回到自己的书房,把人都打发出去,打开了一处书柜的底层,里面有个大盒子,打开来,装着些零七八碎的东西,褪色的绢花,小琉璃珠子,手帕,几根络子,还有厚厚的画稿,画稿纸年代不同,但里面都是同一个女子,二三岁一直到成年,她在笑,她在看花,她在抚琴,他看着,这个心心念念的女人啊!
他清楚的记得,当知道她离和的消息时,心脏的狂跳,这些年少有的感觉。
他用力的看着画,眼泪充满眼眶,手指抚着画中女子的脸,轻轻的,生怕弄疼了她那样,半天,把手指放在嘴边。。
从里面拿出一个旧的小荷包,没用过,却因为经常抚摸而变得陈旧。
上好的淡绿缎子上绣着花,两枝柳条,柳条上站着一只奇丑的胖鸭子。
“燕子。”
那是她刚学绣花时送给他的,他记得当时她神气的拿给他,很自信的说的。
现在,他低头看着这长长短短的针脚,杂乱的颜色,不由嘴角带了一丝笑容。
最后定了定神,把其它东西仔细的收起来,只留了荷包,慢慢摸索着想事情。。。。
决定,在进门前已定下。
现在,是该思考如何操作了。
第二天,派他最衷心的心腹刘大去看贺丰浦,带了写了几句话的信“表妹是女子,只需要安心静养。我是男子,如果表妹信得过,表妹的未来就交给表哥来办。最近不能亲自看你了,你多保重。”
贺丰浦看完信,心下稍定,坐在那里愣了一会儿,执笔回信。内容是自然信得过表哥,都听表哥的,她会安心等,希望表哥一切顺利。
刘云收到了信,带着赵大,到了京郊,那里有个黑医,以前有事接触过。
他戴了帽子,披着黑色披风,让人约了那个大夫,晚上在一个酒馆小包房里见面。
确定周围没人了,他给那个大夫看夫人的诊脉单子,只说“自然点。”
那个大夫仔细看了看,沉吟了一会儿说“此脉相和身体状态都不差,现在动手不宜,事后做好些。”刘云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小包给他。
两个人分开,刘云回到了客栈,过了一会,来了个人送了包东西过来,散发着药草的香味。还有一封信,他细细看过两遍,凑到油灯下,把信烧了。
这个时候的长兴侯府,刘灵素正在写字,突然转头跟侯夫人说“娘,爹爹跟您说今天去哪里了吗?我怎么有些心慌?”她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好端端的,你心慌什么?你知道什么是心慌?小小年纪,尽瞎操心。”侯夫人笑着嗔怪着,根本没当回事。
“昨天爹爹说北边来的人,他要去陪两天。您知道吗?咱们要把宁东那片草场买下来了,以后咱们可以有自己的马场了。可以给马喂自己的好料。多好呀!”
侯夫人摇摇头“你才五岁,知道什么是买草场。”
刘灵素摇摇头“娘,女儿什么都知道,您不要小看您女儿。您看爹爹教女儿写的这个字,女儿写的很好了。不知道爹爹什么时候回来看,唉。”
“拿过来娘瞧瞧。”
刘灵素拿着纸,轻轻走过来依在母亲身边。
侯夫人仔细的看了看,跟身边的胖嬷嬷说“嗯,灵儿的字,力度真好。我小时候,灵儿曾祖父说我的字,有形无力,我可是练了多少日子的,还绑了沙袋写呢。到现在,也只算是勉强,没想到这丫头,形未成,力度透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旁边的胖嬷嬷笑着“听得咱们家老大人说,字如其人。您性子温和,这,可是咱们刘家大小姐的字,就应该如此。”
“呵呵,侯爷的字,不算寻常意义的好,但稳重圆滑,排列规整。仔细看,每个字的笔划,结构,都很完美,没有败笔。这丫头的,太随心所欲了些,也不知道像谁了。”
她看着女儿,整整她头发,拉拉裙子,眼睛满是喜爱。
“是呢,咱们大小姐,可跟那些亲朋家的女儿不一样呢。她们在一起玩的时候,老奴瞧着都着急。。。。”嬷嬷笑着。
“唉,我可不愿意她这样。灵儿,你有爹娘护着,就像个平常小姑娘一般长大好吗?哪怕娇纵些,整天打扮吃喝什么都不学,爹娘都能让你一生随顺。”
刘灵素说“娘啊,人家娘都看自己女儿好着呢。您怎么挑剔女儿啊。”
“娘也看你好啊,只是想,你能不能跟其它小朋友一样,翻翻花绳,玩玩小布偶就好呢?”
“那有什么意思?灵儿都想好了,等灵儿满六岁,每天下午,就跟爹爹去前书房。”
“哪有女孩子往那里跑的?可不行的。”
“娘,等有了小弟弟,您就顾不得灵儿了。灵儿就可以到处去了。”她得意的笑。
“呵呵,就算你是这样想的,也不必现在就告诉娘啊!还是小孩子。”侯夫人笑话她。
“您是我娘,女儿同您讲话还藏着吗?这世上,只有您和爹爹两个人,灵儿不会藏着话。”她认真的说道。
胖嬷嬷在旁边假装咳嗽。
刘灵素看了看说“嬷嬷,你别咳嗽,你勉强算半个人吧。”
哈哈,夫人和嬷嬷都笑了。
“好!你爹要同意,你就去!”
第二天,刘云带着东西回到自己书房,把东西妥善的收好。坐在椅子上,在回不回后院间,做着斗争。
最后,放弃了。对外头人说“让他们进来吧。”
事情总有得做,到很晚了,他的书房仍旧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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