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府，街上的人越来越多，沁儿像是母鸡护鸡崽般护着莫问，不让她被人挤到。莫问有些不习惯，试图挣开些，没想到她护得更紧了。

到了正街果然车水马龙、人流如潮。两人前面停了一辆马车，旁边又有买主阻塞了道路，莫问与沁儿不得不停在原地。

莫问等了许久，依旧不见有动静，忍不住抱怨道：“怎地如此拥堵？”

沁儿垫起脚尖，瞪大双眼向四周望去，道：“这段路专买卖乞巧物，所以人很多。”

“乞巧物？”

此时人流又开始缓慢朝前移动。

“哦，就是各种小玩意，像剪纸、彩绣、雕塑啊什么的。姑娘小心，这里有个台阶。”

沁儿拖着莫问走上宽台阶，一直来到长廊，转头时见一个矮摊上摆放着形态各异的面具，拉着莫问蹲到地上，道：“姑娘，这里有面具，哇，好精致！”

莫问听这她赞叹的语气，不由问道：“都有些什么？”

“有织女、牛郎、嫦娥、小兔子、牛头马面，还有……”沁儿忽然想到什么，捂着嘴小心地看着她的眼睛。

“还有什么？”

沁儿见她不在意，反而真的很好奇的样子，随手拿了一个放进她手里。

“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应有尽有。姑娘，你想要一个吗？”

“你帮我挑一个吧。”莫问摸出是个人脸形状，额间有一凸点，其他什么都没摸出来。

“那姑娘，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呢？”沁儿双手正忙碌地翻选。

莫问想了想，“有鬼面吗？”

沁儿在五颜六色里的鬼面里，选了一个一半黑色一半银白的给她戴上。

“好恐怖，我给你重新选一个吧！”

莫问双手按住面具，道：“不用，反正我也看不见。你自己挑的什么？”

“织女。”沁儿小声道。

莫问淡淡“哦”了声，刹那被一阵阵鼓掌的声音吸引。

“那边在做什么？”

“有人在舞狮子……”沁儿拉着她挤了进去，赞道：“哇，姑娘，七个狮子，赤橙黄绿青蓝紫每种颜色都有……”

莫问听着她的声音，想着里面应该很精彩。虽然她眼睛看不见，但也听到身边的掌声都是送给表演者们的。

越来越多的人在往里面凑，莫问轻推了下沁儿，“这里有点热，我在一旁等你。”

“哦。”沁儿头也没回，等她反应过来时，转头却发现自己身边，早已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了人，她跳着小心蹦了两下，立刻被身后的人按住。

“站前面还跳，还让不让我看了！”

沁儿：“……”

趁那人不注意，又蹦跶着跳了一下，虽然只有一眼，沁儿还是看到莫问独自一人立在一旁，想着她看不见，不会到处乱走，这边正巧到了高潮处，于是她又放心的继续看节目。

莫问第一次体会如此热闹的场面，真正感受到了蜀都的繁华。她眯着眼睛，按住耳朵，开始分辨周遭的声音。

东面高楼上新声巧笑，北侧按管调弦，西方叫卖不断，南面情人切切。

不知过了多久，另一边忽然鼓乐喧天，一波人听到动静，纷纷朝着反方向围了过来。莫问不知被谁推了一把，慌乱中她似乎转了个身，一下被带入人潮中。

“沁儿……”莫问惊声呼喊的声音刚一出口，便被淹没在周围嘈杂的声响中。

对于目盲的人来说，没了铁杖，便失了方向。

人潮涌动，莫问被挤得东倒西歪，她被迫顺着人流跌跌撞撞，磕磕绊绊地走着。她身边或是成双成对，或是三五成群，一边走一边议论着什么，好不欢喜。

莫问孤零零的一个人，默不作声地往前走着，她低垂着头，与周遭的热闹喧嚣相比，踽踽独行、意兴阑珊的她显得格格不入，只是众人都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竟没有一人注意到她。

那一刻，莫问想到了很多人，沐哥哥、忠伯、贞姨、李瑾瑜，甚至还有离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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