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黄蹊身上看到了三十多岁的男人的悲哀,从诸多同事嘴里,零零散散也听说过他的故事:儿女双全,妻子是家庭主妇,父母无业,独生子。许是沉重的家庭负担造成他不得已的做法,但这并不是他拜高踩低的理由。他是个可怜人,同时也是一个令人无法产生同情的人。
黄蹊在齐总面前对照着图纸侃侃而谈,他没办法十分精准地说出哪张图纸对应哪个客户应当给出怎么样的交图意见,只好把他事先准备好要来针对我的问题拿出来,自问自答,如同一个滑稽的双簧戏演员。
“黄蹊。”齐总听得不耐烦,她几乎是伴随着不畅快的出气声喊出的黄蹊的名字。
“交图条件是否达标?你告诉我每张图纸的交图条件。其余不必再提。”齐总纵然不喜欢我,可我喜欢她,因为她的业务能力是强过李婧总的。她做事风格雷厉风行,直击要害,不拖泥带水,不拐弯抹角。
交图条件明明白白写在图纸上,而没有被黄蹊签字的图纸是无效图纸,他不可能将齐总扔掉的图纸拿过来念。
“许特助你也是,假如是我来做底图,我一定将是否交图的提醒写在CAD图纸上,现在图纸还没有签字,你屏幕上清清白白一张图纸,啥标注也没有,这样齐总怎么看。”
嘿,你个王八蛋,脏水还要往我身上泼。
“嘿哟我说黄特助。”易憧憬坐正了身体,他眼睛看着齐总,脸却朝着黄蹊,“昨儿下午两点零七分,是哪位领导抱着纸质版图纸来,说让许特助审图的呀?我们小组昨夜可一宿没睡,逐条在您的图纸上写了交图意见。您不审核不看图,可别狗急了乱咬人呐。哦您这意思,我们还得像您似的,天天费劲揣摩齐总的心思呀,我们是老老实实干活儿的,没您那脑子。”
“你!”黄蹊涨红了脸。
齐总一言不发,又从桌边拿起没有签字的图纸,对李婧道:“图纸你看过吗?”
李婧道:“看过,应当没有问题。许久做事,还可以。”
齐总点点头,对易憧憬道:“有那个牙尖嘴利去嘲讽别人,不如让我来看看你的本事。你不昨夜没睡吗?来,讲讲。”她把黄蹊手底下的激光笔扔给易憧憬。
易憧憬装出一副害羞的样子,眨巴着眼睛看了看齐总,道:“多谢齐总您栽培,我要讲得不好,您多担待,我要讲得好,都是您教得好。”
这个兔崽子,师奶杀手啊。就这嘴皮子,我才不信齐总能在他实习报告上写不合格。
齐总还是一副臭脸色,道:“废话少说。”
易憧憬毕竟年轻,记忆力好,发展性思维强。每一张图纸的基础结构又相当简单,对学室内设计的他来说等于庖丁解牛。即便有些不专业的地方,李婧总作补充即可,配合得相当好,我都差点给他鼓掌。
全程齐总没有看黄蹊一眼,黄蹊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耷拉着脑袋,甚至露出凶狠的目光,我全看在眼里,我假装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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