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池子正东面的柱子前停下,陆淇从金粉文饰的柱面上移开一块云纹浮雕,手指按动里面的机关,靠近池子的那块青色地砖便翘起了一个角度,翻开看去,底下就是一道下行的阶梯,被幽幽的夜明珠光照亮着。
陆淇在前,带疏影慢慢走进去,下了阶梯,前方是一条东西向的长长甬道,他们是自西向东而行,所往之地应该是山体之中。耳畔是泉水涌流之声,让人感觉潮湿却不寒冷。
甬道里每隔一丈就安置一对夜明珠打亮,疏影好奇而谨慎地环顾四周,清澈的双眼追随着洞顶偶然落下的跳跃着的光束,稚嫩的脸庞忽明忽暗,却不知,这就是她明明灭灭的梦魇的开端。
“你和我相处,可有觉得安稳?”
走到甬道中间时,陆淇稍稍放缓了脚步,令疏影感受到他坚定有力的心跳。
“不止是相处之时。”几乎每一次想到他,她都莫名地觉得安心,以至于现在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她就是他手中线牵住的一副傀儡。
陆淇听到她这么说,先是愣了一瞬,随机脸上展露浅淡笑意,面庞在夜明珠朦胧的光线映照下更加温柔了几分,“当真?”
“自然是真的,我最不爱说那些哄人玩的假话。”尽管疏影的心绪已经非常混乱,捉摸不透对方的意思,她还是不假思索地给了他一个坚定的回答。
疏影的羞怯并没有消减多少,反而被这个窄小通道里回荡着的嗡嗡的声音放大了。
这座山说大也不大,很快他们就走到了甬道尽头的一扇门前。这门是油桐木的,上面挂着一把铜锁。这时候小梅也抱着几件衣服和疏影在温泉边上脱下的鞋赶了过来,向她主子递上两把钥匙。
陆淇很熟练地用一把大钥匙开了锁,只见桐木门内又是一道槛框大门,天光也从上头照了下来。疏影知道他们已经在山的东坡,遮了遮眼睛,顺便低头把自己的鞋蹬上。
这里是一个大院子,院墙没有上漆,那些错落有致的青砖油亮得倒像是被人摸了无数遍的金陵城的城墙。
走进去以后,里头还有一层砖墙,与外围的墙体之间隔着一条三尺宽的水沟,这便有五分像一座小城郭。这一层的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第一进院子很空阔,只放了两个大水缸,两侧游廊连着中间的天井。天井下有一扇屏风、一张长几、一对坐榻,样式别致,俱是红花梨木的材质。
疏影首先注意到屏风上用贝母镶嵌的图案,是一头通体散发华光的四角大鹿。她莫名觉得很熟悉,却不记得曾经在哪里见过。
“这是上古十二兽王之一,鹿王夫诸。”陆淇见她一直盯着那扇屏风,便解释道。
“这就是山海经里所说的,见则其邑大水的神鹿夫诸吗?”得到对方的肯定回答后,疏影点点头说,“果然如此,旸山火性,这里却有神兽坐镇相克,也难怪侯府气运昌隆……”
鹿王,“陆”王,怎么看都有些陆家要发迹称王的兆头。虽说陆家的确是前朝皇亲国戚,但当今时局必然不会允许他们这样的开国重臣太过风光。幸亏这物件藏在此处,否则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散播出去,怀庸侯此举便是板上钉钉的僭越,后果可想而知。
转过屏风,第二进院子里就是正房了,和侯府东岸其他建筑一样,坐东朝西,配有南北两阁。
但此处的屋顶又与府中其他不同,屋脊上除了平常的鸱吻,还有龙、凤、狮、海马、狻猊、獬豸、斗牛七兽。据说京都皇宫里的屋脊上也只有九兽,七兽是王府规格,如今竟然存在于侯府之中,这简直是僭越中的僭越,连刚才的鹿王都属小巫见大巫了!
疏影又开始全身发麻。这个地方虽小,却就像是一座独立于所有地界之外的城池,在里面不受任何国家礼法的管束。这里的空气仿佛也比其他地方稀薄,让她走不上几步路便觉得窒息。
进了室内,这些陈设的华美和精致已经无法用任何诗赋骈句形容,疏影觉得自己像一只误打误撞闯入庞大金丝笼的小麻雀,与周遭这一切格格不入。
她就站在那里,看着陆随云自然而然地在席子上盘腿坐下,把香炉点燃。小梅把他的外衣搭在衣架上后,就退了出去,没想到这一退就直接退到了院子外边去,他们能够清楚地听到落锁声。
屋里是暖了地龙的,那檀香的气味很快缭绕在人的周身,他们又回到了刚刚在汤池边的状态。不过这次,谁也发现不了他们的踪迹了。
“过来。”
他的声音听起来与平时无异,此时却已经染上了危险的欲望,一触即发。
疏影知道过去意味着什么,迟迟没有反应。
“我不会为难你。你不是想要兵符么?兵符就在我身上,只要你肯亲自来找,”陆淇坐直了身子,“我必定交出。”
“你别骗我……”疏影有些动摇了,语气是在哀求。
到了这种地步,反抗必定是无用的。或许他说的是真的,只要她肯,哥哥和几十个将士的命都可以救。
“不会。”她越是动摇,他就越是坚定。
疏影咬咬牙,直接跪坐到他对面,双眼紧紧盯住自己膝前的那一块席子。
“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等到时机成熟,我会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你。”
这是……他的承诺?
漫长的思考过后,疏影选择相信这个人。
她用左手挡住眼睛,右手摸索着去解他的里衣。他全身都湿透了,头发上的水仍不停地汇成水珠坠下,像夏天云层刚刚聚集时下的淅沥小雨,一颗颗砸在她的手背上。
男人的沉重均匀的喘息声清晰可闻,阵阵热流如同熏风,绕着疏影的指尖旋转。
系带解开后,他自觉脱下里衣,往旁边甩去。
“不在这里,继续。”
里衣底下只有一层贴身的中衣了。疏影的动作明显缓了下来,她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从无准备,慌张滞涩是唯一的反应。
忽然,有只温热的大手覆上了她的手,引导着她去向腰际,故意慢慢地解开那边单薄的纽结。
她感受到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影到南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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