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下葬后，方复华特意空出一的时间来，去了南山，在月季坟前种满了月季花。

“你曾过你想去后有人替你种月季，现在我做到了。有这些花陪着你，你在那边应该不会太孤单。如果我们的相逢是在和平年代那该有多好啊”

方复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青色的铁壶，里面装着醇香的佳酿。自己喝了一口，剩下的全洒在了月季的墓前。

“这是你爱喝的酒，我只喝一口，不跟你抢。”

下山回到方公馆的时候，正逢林清歌接到姐姐染急病去世的消息前来吊唁。方复华告诉她人已经下葬了，命副官带她到南山上去祭拜她姐姐。

清歌祭拜完回来，提出想收拾月季的遗物，留个念想。

月季的房间很华丽，各式衣服首饰让人眼花缭乱。清歌拿走了月季素日里最爱穿的烟青色旗袍，一把木梳，一盒香粉以及在妆奁找到的一封信。不过信不是给她的，是月季给方复华的。

“这是姐姐留给你的。”清歌去书房同方复华道别，把信交给了他。

方复华愣了半晌才鼓起勇气接过那封信，沾满鲜血的早已麻木的手，在触碰到信的那一刻竟不可控制的颤抖了起来。他只是拿着信，不敢打开。

书房的窗台上还放着月季种的月季花。花儿沐浴在阳光里，明媚得有些刺眼。

“姐妹，那盆花我可以带走吗那是姐姐生前种的花，我想留个念想。”

方复华如鲠在喉，不出话来。只是轻轻点零头。

清歌抱着月季花，带着月季的遗物走了。

“她真的离开我了。”

方市长最爱的九姨太得急病去世的消息在平城里很快传播开来。有扼腕叹息红颜薄命，一代美人就此香消玉殒的也有拍手称快，义愤填膺，蛇蝎毒妇早该死聊。

不管是哪一派，他们皆以为方复华痛失所爱后会意志消沉，不一蹶不振，但至少也得颓废一阵儿吧

然而方复华让他们失望了。九姨太死了。方市长神采依旧，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伤心难过的痕迹。方市长还是那个方市长，杀起人来依旧不眨眼，依旧不会心慈手软。或者，他根本就没有心。

只是没有人知道，白日里如从炼狱中来的修罗，晚上夜深人静时，也会黯然神伤，挑一盏灯，痴痴的看着一封信，手轻轻在上面抚过，动作是那样轻柔，心翼翼，好像那不是一封信，而是月季站在他面前。

他以为她不过是他生命中的过客，送走了她，对他没有任何影响。然而，这一次，他错了。

月季留给他的信，他日复一日的轻抚，但却始终没有打开的勇气。

半个月后，平江市市长，财政长，方复华因思念九姨太成疾，郁郁而终。

翌日，一个身穿黑衣，头戴白花，长相清秀的女子，抱着一盆开得正艳丽月季花敲响了西点铺子后巷的一家平凡人家的住处。敲门上，三短一长。

开门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翁，“姑娘找谁”

“故人所托，来送月季花的。”

“月季何时开”

“长眠不灭，月季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