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道的蜡火闪了闪,墙上来饶影子随着烛光波水一晃,继而稳如印刻在壁上。黄橙橙的烛光描绘着豫王的身躯,肩至臂,手至腰身,闪着淡黄的光晕。
锦衣在身,眉眼之中模刻着浓烈的一股华贵气息,亦如他的生母舒贵妃,使人不寒而栗,比起四年前在温府时更加阴鸷、冷冽。
龙涎香扑面,豫王淡淡撇了我一眼,脸上闪过笑意,两手一摊:“面具很别致,但不适合你。”
面前这张雌雄难辨的俊魅脸,这双凤眼……。
我回过头,透过面具望向另外一张面具,面具下是皮肤黝黑的钱忠。黝黑而粗糙的皮肤把他本俊美的相貌磨损、掩去了几分。此时,独见那双眼睛,一样狭长、固执、莫测,甚至与豫王的双眼有几分相似。
我的心,猛烈地颤抖了下。
钱老二的儿子幼年曾走失过几年,认回孩子后父子俩一直相依为命,陈家村普通佃户的孩子怎会是先皇上的十四子,我的双臂无力地垂下。
一直以来围绕着钱忠解不开的那些疑问,倏忽间,似乎迷雾褪尽,竟全有了答案。丁茂的协助、慈云寺主持的关怀、孙大人苦寻坊间名医想要为钱忠治疗失聪的左耳……。
一件件事,不因为他是钱忠,而因为他不是钱忠。
四年来同处习武、商议、共同谋划的人,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
甚至连当年牛角庄上那一幕,也许,只是精心布置的一场戏。
不识眼前人,又是这样的感受。
我目色绝望,奋力捶打他的胸口,似要把隐忍许久的愤怒,那股从温家带出的愤怒一同发泄在他身上,“你到底是谁!为何都要骗我!”
钱忠拔下面具,默默承受着我的拳头,眉也不皱,更不曾往后退半步,只是承受着,任我怎么对他。
“哈哈哈。苏因果,我不得不承认你这女人有些难缠,像条咬住不肯松口的狗。”豫王睨看我一眼,猛地爆发出笑声,“下手轻些,打伤了他,谁护你逃命呢?”
钱忠忽然抬起头看着豫王,淡漠道:“她不需要任何饶保护。”
“哦?”豫王语带玩味和探究。
钱忠低头望向我,那双标志着大齐赵氏血脉的眼里,是愧疚、自责、温柔。他喃喃道:“她足够强大,有能力保护自己,甚至保护她在乎的人。”
为表震惊,我甚至还打算挤出几滴眼泪,听到钱忠的话,身体微微一颤,已然忘记表演。
豫王冷冷一笑,触摸壁上机关,严丝合缝的墙壁翻出一个长形的凹槽,如同立着的棺。里头“站立”着的,是袁芳。
“这里还有一份礼,料想你们会喜欢。”豫王抬起手,指尖指向槽中,“你们要找的人在这里。”
他连笑容也是如此冰冷。
我上前伸出手指,探探袁芳的鼻息,已经毫无呼吸。
我暗自冷笑:“王爷既收买袁大公子,为何至他于死地。由着我们潜入王府地牢,只是为让人欣赏你的杀人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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