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悲伤至极,闭着眼,再没有往日嚣张跋扈的姿态。温擎章头也不回,消失在辰光下。满地碎瓷,彩面娃娃的脸蛋白胖又可爱,手艺精良得连两个发髻上的发丝亦是根根分明。
她的那些丫鬟都在垂花外徘徊,没有一个陪在身旁。年氏手上有伤,额上有伤,还不知身上有没有伤,急需包扎止血。东厢两个院子离得太近,年氏歇在这里已经不合适。西厢温冲住所,这是嫂子,叔嫂同院不合礼数。思来想去,还是百兰轩最为合适。
还没开口喊人,从柳姨娘院子里走出一个厮,上廊子见到我和温冲,打了个千儿。
“哪里去?”温冲问。
“三爷,我们爷叫我去把年…”厮思索一番,拱着手掩在嘴唇上,“年家的丫头全哄走。”
厮稍微抬头看了眼温冲的表情,唯恐遭受责备,率先道:“三爷,的只是奉命,不得不做啊。”
年氏嚣狂无礼,但我知道她没有撒谎,她的确没有推柳姨娘,我吐了胸中闷气,对那厮:“夫人病着,此时撵人免不了争执。你去传话,我的意思,要一抬竹轿子。那些丫鬟里挑四个有力的抬轿,再喊两人进来搀扶,带人去百兰轩歇下,请个大夫来看看,先把血止住。”
厮听了,面有难色:“这……,这……。”
“有疑难?她再落魄,这会仍是温家的少奶奶,既然是我要你做的,大少爷若问起,尽管把责任丢到我身上。”我道。
“的遵命。”厮爽快答应,躬着身从侧边退走。
我往后退两步,隐藏到墙角后,不想年氏发现,她是个好面子以凶逞强的人,事已至此,再有第三人出现无疑是伤她尊严。温冲半个身子还在墙外,我扯了扯他的腰带,温冲后迈一步退进来,眯眼审视着我。
我摸摸脸,没什么东西啊,低声问:“三爷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不成?”
温冲笑道:“有模有样,还颇有当家主母的架势。”
“你这是取笑我?”
“我这是夸你。”温冲扬扬眉,补了一句:“如假包换。”
年氏的丫鬟来了,见到主子这样自己哭成泪人,我和温冲徒院外。年氏两条无力的胳膊一左一右搭在两个丫鬟肩头,走到院中,年氏乳娘执意要背,两个丫鬟便把年氏放到乳娘背上,年氏乳娘心翼翼地驮着年氏,唯恐跌着摔着背上的人,一路到院外。
安顿好年氏,进屋回过大夫人,我和温冲还得去各位夫人那走形式奉新茶。
走到长丰园石子道上,大日头底下,芸香拿着黍子穗扎成的苕帚弯腰在清扫石头缝。我唤她一声,芸香抬起头见是我,笑着喊了声苏姐姐,接着视线挪到我身旁,发现是温冲,她惊慌挺直身子,垂头行礼。
“见着鬼了?这么怕。”温冲冷冷开口,高大的身影、冷漠的语气,岂止是鬼,简直比鬼还可怕,吓得芸香两手直哆嗦,话也不敢回。
我走前几步,用身体遮挡住温冲,顺道挡一挡他不自觉露出的杀气,微笑着问芸香:“这时节你还用扫雪的家伙,扫什么呢?”
芸香闪躲着,缩着脑袋找到一个温冲看不见的角度,道:“春兰姐姐喊我扫石子,道上有石子,昨把五少爷绊倒,摔了一跤,可能摔得很重,夫人赏平常打扫石子道的人三十板子,打得嗷嗷直剑我想苕帚能扫干净缝隙,用它扫准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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