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如意这才发现,自己果然一直拉着王氏的衣袖。于是将她放开:“咱们把七嫂也叫来,孙氏也叫来,人越多越好。”
王氏笑道:“好。家里拢共就这几个人,我一并都叫了来。你且等着,我这就去。”
钱如意叮嘱道:“你可要快一些。”
王氏笑道:“晓得了。”说完,眼光瞟了陆子峰一下,转身笑着出门去了,留下一路欢快的笑声。钱如意没话找话说:“这个王氏,怎早不知道她这样爱笑?”
却听下一刻陆子峰阴阳怪气道:“你往日里不得意,因此才听不见罢了。”
钱如意最受不住他这个,索性转头道:“是你非要将他留下的,做什么来和我阴阳怪气的说话?”
“我把谁留下了?”陆子峰斜睨着她:“我刚刚又何曾提起过谁了吗?”
这个还真没有,钱如意顿时有一种不打自招的感觉。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陆子峰将手中的毛笔放在笔架,转过桌子走了过来。
吓得钱如意向后一缩:“你干什么?”
陆子峰冷笑一声:“我又不吃人,你心虚什么?”
“哪有?”话虽如此,钱如意却明显的底气不足:“我这不是怕你误会么?”
陆子峰反问:“我又有什么误会了你么?”
钱如意再次张口结舌。她不敢看陆子峰的眼睛,抬头胡乱看着房顶:“呀,今天的天气不错。”
陆子峰失笑:“那你是不是念首诗来应应景?”
“这诗么……”钱如意干笑一声:“有的。绿蚁新醅酒……”
陆子峰接道:“红泥小火炉。这个你刚刚念过了。”
“那个……”钱如意道:“我现在脑袋一片空白,实在想不起来。”
“怎么刚才就想得起来,这会儿看着我就想不起来呢?”
“那个……”钱如意觉得,自己要是不念一首诗出来,下一刻陆子峰就能把自己给吃了。于是,她绞尽脑汁,搜索枯肠:“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萧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兮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钱如意刚刚念完,忽然眼前一暗……
一句话堵在喉头:陆子峰,你个流氓。
陆子峰略略将身后撤,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其实,我从未怀疑过。”
钱如意微微喘息着:“可你心里就是不舒服。”
陆子峰点头:“人非圣贤,若可奈何?”
钱如意用力将他推开:“你个自虐狂。不喜欢干嘛还要留在眼前?”
陆子峰道:“不看着,我更不放心。”
钱如意抬脚想踢他,但是没舍得:“你个神经病。”
“我记得你经常这样骂胡大郎。”
“他是真神经。”
“那我呢?”
“你是真的神经。”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陆子峰口中咀嚼着这两句话:“这诗句也不知出自何人之口,一语道尽就中痴儿女。”
他说着,忽然盯着钱如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如意,你说你辈子是不是个大文豪,这辈子投胎的时候,忘川河水喝少了?为什么你随口道来的都是精妙的句子?偏那诗篇又不是你做的,否则镌刻下来,流传千古也是对后辈来说一件天大的幸事。就此湮灭了,实在可惜的很。”
钱如意并不为意:“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既然我能随口捡来,何愁别人捡不到?到了该流传于世的时候,自然就有那将它
刻书立传的人出现。何用咱们操心?天下大了,哪里就有人能够面面俱到的?各人做好各人的事情罢了。”
陆子峰点头:“你说的原也不错。是我读书读的痴了。”
下一刻,他忽然话锋一转:“如意,你不是说,你喜欢的是周正那个老腊肉么?什么时候又转性了?”
“有吗?”钱如意是不会承认的:“那估计是因为你的原故。”
“是么?”
钱如意怎么看陆子峰的神色都有些不妙,又向后退了两步:“那个王氏怎么还不来,我去叫她。”
陆子峰一笑:“她逗你玩儿的,这会儿估计不知道躲在哪里偷笑呢?”
钱如意充分发挥她东拉西扯的本事:“你说这王氏,也是了不得。那样的经历,亏得她整天还能笑嘻嘻的。”
陆子峰反问:“你还有心情关心别人?”
钱如意又向后缩了缩,涎着脸笑:“咱们好好说话行不行?你不要离我这么近。”
“好。”陆子峰将身撤回:“反正以后日子长着呢,不在乎这一时片刻的。”说完,他走回桌子后去接着写对联去了。
钱如意贱兮兮的凑到他面前,打量着他的脸色:“你还好吧?”
“不好。”
“那我去吧赵丰收赶走。”
“敢。”
钱如意还真不敢,但是嘴巴不会承认:“我要真的把他赶走,你能怎么样?”
陆子峰头也不抬:“你猜。”
“难道还会整几个小老婆回来气我么?”
“你会生气吗?只怕巴不得的吧?”
钱如意伸手捡起墨条来,接着磨墨:“那倒没有。你心里喜欢如言,不也照样因为我吃醋么?我比的心眼儿小的多,自然会因为你吃醋。”
陆子峰停笔看向她:“听你这么说,我还真像整两个回来放在你面前,看看你因为我吃醋是个什么样子。”
“你去,你去。”钱如意笑嘻嘻的望着他:“我保证变身打醋缸,把你淹死。”
“呸、呸、呸,大过年的,什么活呀、死呀的,不许再说了。”他说完,怔了片刻,将笔放下,伸手将钱如意圈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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