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春珠的声音幽幽传来,“我家床上还扔着给大伯做的内裤呢,没完工,昨天我娘赶了整整下半晌的工,本来昨晚就能做好,我娘昨儿下午跟我说了,今天早上就能给大伯穿上,可惜……”
可惜什么,不就是昨晚事情败露被耽搁了,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你别说话了!”田壮额角青筋暴起,恨不得此刻掐死这个野种,就算这可能是自己的孽种,他也不想要了。
田春珠一笑,“我为啥不能说话?你知道这些年我爹过的什么日子吗?我娘从来没有给我爹正正经经费心思做过一件衣服,我小的时候还没桌子高,我娘就教我给我爹做衣服,五岁开始我爹的衣服就是我包圆了的。这些年大伯你的衣服全都是我娘做的,怎么,你穿舒服了就不许人说了?”
这话半真半假,真的是这些年王氏确实一手包办了田壮的衣服,假的是王氏虽然没替田野做衣裳,但早些年到底缝了些袜子,只不过近几年来再也不做了。
不过就算做过又如何,难道给大伯做内裤就合规矩了?
田春珠还翻出来个好东西,这是她昨晚上睡觉前整理床铺时无意中看到的那个脏襁褓,应该是被王氏顺手扔在那儿的,如今倒是觉得不分享给大家不太厚道。
“你们看,这是我弟弟的襁褓布,上边我娘绣了个字,我认得,是壮字,我娘教过我。你们都以为这些年我娘生不出孩子?嗤,那是我娘不愿意给我爹生孩子,如今那孩子,跟我一样,是我大伯的孽种!”说着将襁褓递给身前的田野。
田野接过来一看,是自己儿子昨晚换下来的裹布,布片一角果然绣着个壮字,登时浑身发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田壮,如遭雷劈,眼底一片腥红。
田春珠微微笑着看着院中在自己摇唇鼓舌下百态横生的众人,心底为小姑娘田春珠叹了口气,这一家子的脏污,生生折磨死了一个如花年纪的小女孩。
这些人,都该为她的死亡付出代价。
今日的这一番话田春珠也不是无的放矢,比如先前的那三只母鸡,故意犯错给王氏背黑锅,偷藏食物喂养养母,帮田野做衣衫鞋袜,上山给王氏采避孕药材,这一切看似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桩桩件件都确有其事,而其凝汇成的,是小女孩田春珠的一生,是她微不足道却悲惨异常的十二个年岁的生命之歌。
知道这一切还得感谢昨天下午王氏跟她长达几小时的聊天。
田春珠将自己藏起来的馍馍拿出来给了王氏,王氏果然放下了戒备,以为自己养女还是原来的样子,丝毫没有戒备地就被田春珠将所有底细套了个一干二净。
言谈中王氏对自己这个大伯有着异于常人的尊敬跟爱戴,也说了这些年沈氏偷懒,总是让她帮忙做衣服,谈及此事时王氏脸上满足又开心的笑容实在太过诡异,田春珠当即就眯了眯眼。
她不动声色,一点一滴将这些年的过往拼成了骨血丰满的故事,也愈发下定决心毁了这田家,哪怕不为自己的将来,也要为这个可怜的小女孩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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