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福山村,天阴沉沉的,迁往附近城区的村民和杨村长家的亲友都陆陆续续地回到村子里来了,准备参加老村长的追悼会。
杨干小村长这几天进进出出忙坏了,并委托了一个族里亲友杨四做大总管,指挥分派各项任务,他才得以闲一些。
他穿戴着米白色长孝服,跪在父亲的灵柩前,痛哭流涕。他想起父亲生前的种种,觉得父亲一生太苦了,太不容易了,不免嚎啕痛哭起来……这时,灵堂里还有其他的一些亲友,有些女人被感染了,也在抽抽搭搭地哭着……
刚好,苗恒携妻子白紫来向杨老村长悼念。早有人过来接待,分给他一人三支香,苗恒和白紫并排拈香站着,注视着灵柩前的小茶几上杨老村长的遗像。遗像看上去五六十岁的样子,慈眉善目,真是一位和蔼慈祥,又不乏威严的老村长。杨老村长的眼睛炯炯有神,他在注视着过往的悼念者,那眼神飘忽遥远,小孩子或者女人,都不敢与他对视,感觉那个像很鲜活,又透着诡异。遗像前面放着一盆香,上面插满了香,这盆香就像一个刺猬一样,怒张着刺,叫人觉得好笑。每根香都点燃了,星星香火,烟雾袅袅歪歪扭扭,有些香一边悄无声息地往下掉烟灰。好像杨老村长就隐藏在香烟袅袅后面观察众人,任他是好人坏人,男身女体,前世今生都可以瞧得一清二楚……白紫瞧着瞧着,心里“咯噔”一下很不舒服,细思极恐,只想赶紧结束这种参拜。
他们擎着香三鞠躬,然后由旁边的人把香接过去,插在香盆里。礼毕,白紫拉着苗恒准备出去,杨干小村长赶紧过来请苗恒和白紫到偏房就坐,并奉上茶水。
“苗先生,你是作家,文笔最好,我想请你为我父亲写一篇祭文。好吗?”杨干小村长道,热切地盼望着苗恒的回答。
“承蒙村长看得起,苗恒愿意效劳。还请村长给我介绍一下老村长的生平事迹。”
“嗯嗯,要的要的。”
于是,杨干村长讲起他父亲的过往,滔滔不绝,重复啰嗦,词不达意,苗恒没有收集到多少有价值的信息。他便不愿听他啰嗦了,希望从侧面再打听一下老村长的事。
“村长,我已经了解了。您这篇祭文什么时候要?”苗恒问。
“明天中午饭前就要诵读给大家听。”杨干村长答。
“好的,我现在就回去准备。”
“那就辛苦你了,苗先生!”
“咱们都是乡里乡亲,应该的。”
于是,苗恒带着白紫辞别了杨干村长,回了火苗山庄后院客厅里。
“具体年份也不清楚,你如何写啊?”白紫道,她替苗恒担心着,写文章得需要素材,没有素材是写不好文章的,可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我再从侧面打听一下就行了。”苗恒道。
“我们可以分头行动,一人问个三家。”
“你不必忙活,我自己来问,自己来记录就可以。我现在呢,要回卧室去写个大纲,需要问什么资料,我列好清单到时再去问村民。你呢,先回家一趟,这样我就可以安心写作了。”
听到苗恒要遣她走,她嘟起嘴来不高兴了。拉着他的手道:“不嘛,我不回去,你要怕我打扰你写文章,我就呆在阁楼上不下来就行了。”
她每次都答应的好好的,但还是会时不时下来打扰他一下,她着实有点黏人,他算是领教了。
苗恒把她拥在怀里,抚慰道:“就算你在阁楼上我也不得安心啊,你不下来我还想去找你呢。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可是我现在写的这篇文章不同于我写,这篇文章是要面对满座宾朋读的,尽量要写到让客人感动,让老村长家人满意,要不然我是拿不出手的。认真完成这件事,也是对死者的最大的尊重,所以一定要写好,不能掺杂任何私心杂念,否则就对老村长大不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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