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身一人站在广袤无垠的荒原上,左手边是一望无际的黄沙漫漫,右手边是寒风凛冽的刺骨雪原。有一天他明白了,好像是神喻,他自己就是那不甚明晰的界限,任雨打风吹去……
大雁孤鸣独自飞,只更添潇肃凄苦。
卫子高满目尽是疮痍与茫然,他木然地站着,眼中肆虐着狂风滚浪和雨雪暴虐,在夹缝中苟延残喘,不知归期。
天地归于混沌,眼前茫然一片,依稀中世界正从他的身体里被抽离,没了归途。
他仿若听到了远古时代的箴言,低吟浅唱般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让他犹如困兽挣扎不动,却依旧声嘶力竭。
他的嘴唇翕动,虚弱地呼唤着——
“阿爸,阿妈。”
“小师父……”
“你们都是骗子!”
···
佛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一颗露珠也蕴含着万千世界,至少折射着整个树林。在它下坠的时候,留恋的依旧是那片彰显着菩提的树叶,亦或者饱含着世界的花瓣。
卫子高就是被这么一颗富涵哲理的露水给砸醒的,他眼前的荒漠雪原在一瞬间分崩离析。他带着恶梦初醒般的解脱与喘息,四周鸟声依旧、水声潺潺……
他猛地坐起,树下只剩下一摊焦黑色的木炭残骸,谁都没在。
慌乱在那一瞬间席卷了卫子高全身,梦中的场景一点点的在眼前重构,他好像又被无情的扔在了那个地方,任雨打风吹去……
跳下树枝的时候卫子高崴了脚,狼狈地倒在地上,时间恍若拉长了一个世纪,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双熟悉的黑靴。
目光一点点上移,卫子高从没有在这个视角上见过杨笑,杨笑还是那般的挺拔俊朗,只是嘴角带着的不再是笑意,而是明显的疏离。
堂堂卫家小公子,真是没出息……
卫子高自嘲着笑了笑,自顾自地起身——杨笑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他手上提着一只没了生机的灰兔,眼睛上下扫了卫子高周身,语气平淡生硬:“你没事吧?”
林浩跟在后面,没等卫子高开口就拉着杨笑走开,话语之间的中伤毫不留情:“那种人就喜欢装可怜,哪能有什么事,别管他。”
卫子高心里冷笑,大门宅院里出来的孩子,真要耍心机装可怜,你们这两个人可玩不过。不过罢了,这般争论也无甚意义。
自那日之事被撞破之后,卫子高成了边缘的存在,仅有方跖对他还存有些许同情——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同情。
方跖有一封没有开封的信,那是方跖向山海方寸求来的一个内门弟子份额,为的就是卫子高。山海方寸之中向来只收女弟子,这是人尽皆知的铁律,方跖没有直接挑明,但是给他的弟子们敲开了一条缝……
聪明的人已经在怀疑了,譬如柳如烟之流。
蠢顿之人依旧毫不知情,像是林浩之流。
卫子高并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他自欺欺人的嘀咕:杨笑的看法也不打紧。
反正以后大路朝天,咱们各走一边,谁也不欠谁的。
至于杨笑和林浩今后去哪,卫子高自觉心高气傲,不屑于知道。
临了上路,火堆边留了一根兔前腿,诱人地勾引着卫子高。
卫子高撇嘴,心道这人还是心软,不由得长吁短叹起杨笑的心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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