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收回目光,再也不看泥沼中的人一眼,“乔乔,咱们走。”
看过了崔文扬,知道他不好,江慕乔便觉得心情好了。
只是来这一趟,脚底不免沾染了些污泥,她低声嘟哝,“鞋都脏了。”
“过来,我背着你。”楚云铮道。
江慕乔连忙摇头,“我自己还行。”
她话音未落,身旁的人已经弯了腰对她招手,“来。”
他牢牢的背住了她,“你是我的妻,我都没觉得不合适,你不必觉得不妥。”
趴在他的背上,江慕乔唇角微微上扬,“好。”
她的声音又甜又轻,他的背上,便是这人间最安详无垢的地方。
而两人的背后,崔文扬瞧着这一幕,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想,楚云铮怎么可以?
若是他,即便是再宠爱一个女人,也绝不肯为她低头让步到如此地步。
“呸!下贱!”崔文扬从嗓中挤出一句。
然而他又更贱,贪婪的看着他们远去,仿若亲眼注视着最后一缕生机消失在眼前。
“我要死了。”崔文扬心想。
可他又忽然想起自己高中武状元那日,骑着高头大马,在京城的大街上走过,彼时姑娘的帕子也能掷得满怀,可怎么他就成了这个样子?
然而还不待崔文扬想明白,狱卒忽然过来,猛地踹了这牢笼一脚,扔过来一个酒坛,“喝了上路!来世好好做个人!”
庆元二十二年冬,十一月十八,崔文扬伏诛。
漠城惨案相关的一干人等,全都被斩首。
午时过后,被赤血染红的地面上,原本晴湛的天空却再度飘了雪。
百姓说,那是漠城的百姓得以沉冤的魂魄。
江慕乔伏在楚云铮的背上,仰头看着浅灰色的云层,忽然道,“结束了。”
楚云铮则道,“结束了吗?”
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
崔文扬的人头落了地,在太子府龟缩了那么久的太子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惨案已经查明,罪犯已经斩首,江晗即将出发去西北,而太子的罪己诏还没发。
庆元帝一言九鼎,说了让太子代为发罪己诏,绝不含糊。
他对过来求情的皇后道,“他是太子,既然能想出让朕发罪己诏,他怎么就发不得?”
沈皇后嘴唇动了动,话还没出口,便又听皇上道,“这罪己诏就让太子发,他若不愿,朕换个人就是了。”
又有谁说,太子只能是楚承琮?
这一句话把沈皇后打入了冰窟中,回到含凉殿,她方才松开了紧咬的牙根,喝道,“去宣召太子进宫!”
有些话,再不说就迟了!
沈皇后的心腹宫女亲自出门,然而却是一人回来,为难的回禀,“娘娘,太子说这么大的风雪,不宜出门。太子还说,太子妃不是常来吗?您要有事,就继续让太子妃过来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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