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氏春秋贤后篇:太和二十七年,蔚璃过南召,寻至灼妃墓前,献后位新衣一套,副后印玺一枚,落葬衣冠冢。
临近三月下,越安宫里已是万事俱备,惟待大典吉日。合宫上下皆欣欣然。
蔚璃也终于难得一日空闲,偎在瑶光殿里,闲拨七弦,赏看春光。
裳儿带了各司宫女依旧忙里忙外地查检各处,布置所需。
也不知是何时起,天色渐昏,竟飘起了朦朦细雨,浇落满阶残红。
裳儿正领了司仪令前来呈递吉服,见蔚璃伫立门前深锁娥眉,不由切切嗔道,“一时看顾不到,长公主怎就偏往这风口里站?却还要抱怨药汁一天苦过一天!”说时一面强拉蔚璃进入内殿,一面恼斥侍奉左右的小宫女,“都是惯会偷闲耍懒的!”
蔚璃也是一面笑她利落行事,一面替人叫屈,“她们谁人还能左右我了?你要骂不若直接骂我!不也是个欺善怕恶的?”
“是了是了,裳儿最是欺善怕恶!却也不知长公主这恶人谁人才能左右得了!”裳儿声声抱怨,又言道,“典礼用的吉服又改回来了,长公主再试试罢。别是这几日又累瘦了,劳动她们司仪台白费功夫。不过就是想再改,只怕时辰也来不及了,这后日可就是大典之期了……原本好好的天公怎么忽就落起雨来?还真会添乱……”她叠声不休,似有无尽琐事萦绕当前。
蔚璃看着众宫婢摆弄吉服凤冠,只觉身上慵懒,推托道,“罢了,既是没有时辰再改,无论怎样且是他罢,好生收了便是,也不必拿来烦了。”
裳儿却急道,“这怎么行?王上婚典,百年一回,岂可容得瑕疵纰漏。万一吉服不适身,误了典礼章程可如何是好?现下有误,总还有法子修正一二。长公主就不要这个时候偷懒了,且再辛苦半个时辰,待试过吉服,随你怎样都好……”
蔚璃近来身乏意懒,实无力再有执拗之举,只好依了众人摆弄。一时退去旧衣,更换吉服,又轻挽云鬓,加戴凤冠。云纹铜镜中渐渐照见一支华丽身影,风采卓然,端仪万方。
有小宫女忍不住赞叹,“这若是长公主出嫁,还不知是怎样个风华绝代呢!只怕此样盛妆要将那风国公主比下去了!”
“休要胡说。”裳儿打嘴制止,“再过两天,风国公主就是我越国王后,岂容你非议!”
小宫女不服,“我就说裳儿姐姐心向那边,你们偏不信。这还不是王后呢,便先护了起来。她做后,你能封做夫人还是怎样?”
裳儿恼得要打,被蔚璃拦下,哄笑说,“怎么说说还动手呢?你且拿出夫人的气度,封个夫人原也不稀罕,不若我叫哥哥直接封你做妃子可好?”
裳儿愈发羞恼顿足,“长公主讲话还真是口无遮拦!你这是向着谁说呢?枉我服侍这宫中多年……”说得委屈无尽。
蔚璃忙逗趣劝和,“自然是向着哥哥说了!得此美妾,夫复何求?”
一言惹得众人都哄笑不止,裳儿急得扑上来要呵她痒,吓得蔚璃忙喊“护驾”,小宫女们都围上来又拦又劝,蔚璃躲在大家后面半逃半笑,众人追打着嬉闹在一处。
正欢声笑语无尽乐趣时,蔚玖从外面走来。见此样情境也是又叹又急:这越安宫中就不曾有过一位真正的公主,有的从来都是面前这疯丫头!不由高声喊道,“长公主再闹当心跌了凤冠!”
一声定住众人,裳儿知道来了个最识礼的,忙收敛行止先行告状,“是长公主肆言无忌!”
蔚璃却是气喘吁吁,倒似把一半力气都耗费在方才嬉闹上了,扶了宫女,寻榻落坐,笑指玖儿,“这个最是有趣!你怎知我会跌了凤冠……”说说又咳了两声。
众人不免有些着慌,有小宫女急道,“这也不似闹着玩得……要不传女医来……”
蔚璃强抑咳疾,逗趣安抚众人,“无妨……许是方才跑得太急……都是被裳儿吓得……”也学裳儿模样向蔚玖告状,“你可看见了,是谁人欺负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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