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棠一边听着家仆说话,一边看信。
信的内容和家仆说得差不多,多出来的是陆子衫力透纸背的愤怒。
“完了完了……”池棠喃喃道,“我走的时候没跟衫衫说,她要追杀过来了……”
“住到安喜殿来,孤保护你。”太子殿下趁机道。
池棠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道:“我明天下午要去接衫衫,希望她能看在我诚心悔过的份上放我一马,哎呀——”突然惊叫一声,“她明天来,我后天就走了,衫衫一定会气死的!”
别说衫衫会气死,就是她也觉得遗憾。
本来她对玉华山是没什么留恋的,可衫衫一来就不一样了。
真这么擦肩而过,就实在太可惜了。
可爹爹千叮咛万嘱咐要她跟着太子殿下一起回京,她也不好一个人留下。
李俨见她苦着小脸,心里不及细想便道:“那就多留三日。”
她脸上一亮,惊喜地看着他:“真的可以吗?”
“可以。”李俨淡淡点头,突然觉得自己有做昏君的潜质。
至于怎么样才能可以,等他回去再慢慢想。
夜里有了正事可以想,也不用想些有碍歇息的事……
……
第二天午后,池棠早早地就去山谷口等着了。
虽然是午后最热的时候,但玉华山乃避暑胜地,本来就比山谷外清凉许多,加上车停在树荫下,窗和门都敞开着,清风徐徐,倒是格外舒适,舒适得令人昏昏欲睡。
池棠懒洋洋地趴在车窗前,望着烈日灼烧下的山道,觉得眼睛都快睁开不开了。
正当她闭上双眼时,却听见了马蹄声。
踢踏踢踏,不紧不慢地走近。
池棠掀开眼皮看了一眼,意外地醒了几分神。
一袭青衫,容颜秀雅,桃花眸温柔亲切,依稀吴地旧时。
池棠恍惚了一瞬,心底突然生出惆怅,这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他单人单骑而来,看到池棠时唇角微扬,在马背上简单行礼,温声道:“池姑娘来接人?”
池棠点了点头,反问他:“苏郎也来接人?”
苏瑾微微一笑,看着她道:“算是吧。”目光若有所指。
池棠沉了脸色缩回车里,不再看他。
车外,苏瑾没有离开,而是极轻地叹了一声:“太子殿下可真紧张你……”
池棠偷偷翘了翘唇角。
那可不?
殿下得知她要来接衫衫,派了足足二十名高手保护她!
这些可都是穿着官服的太子亲卫呢!走在路上别提多威风了!
正得意着,前方道路尽头忽现烟尘滚滚,池棠忙探出身子去看。
尘土中跑出一骑,马背上的人似乎累得东倒西歪。
终于到了跟前,池棠也认出了正是昨天传信的那个,迫不及待问道:“到哪儿了?”
那人刚一勒马,整个人便脱力似地从马背上滚落下来,倒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劫匪……有劫匪……”
……
池棠赶到时,几乎被浓重的血腥气熏得晕过去。
满地尸体,围着中间一辆马车,陆子衫正坐在车头,怀里抱了一个人失声痛哭,月白的裙子染得血迹斑斑。
“衫衫!”池棠喊了一声,焦急要冲过去,却被青衣拉住。
陆子衫抬起头看到她,哭着喊道:“阿棠……阿棠……三哥他流了好多血,我好怕……”
池棠听得肝胆俱颤:“你们快去帮忙!快去啊!”
太子殿下一共拨给她二十人,方才得到消息后,青衣只让离开了十人先去救援,自己则带着池棠弃车同骑,领剩下的十人追赶上。
此时先到的十人正与劫匪战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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