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兴和十三年六月!不是兴和十六年的十月!
她还没有被强人掳走,没有被定为太子侧妃,没有进京守孝,没有离开吴郡——
最重要的是,她还没有失去她的爹爹!
她原本还以为眼前是一场美梦,可当她的掌心切切实实摸到爹爹脸上的温度时,她不想深究了。
这一定是真的!那些失去爹爹的日子才是梦!是噩梦!
池棠和着眼泪吃了几口饭,突然回想起噩梦里发生过的事,顿时没了胃口,放下碗筷:“爹爹——”
刚一开口,又顿住,警惕地看了看左右。
池长庭误会了她的意思,冷哼一声,道:“你身边的人都让展遇拉出去问话了,受了风寒还能偷跑出去,这些个人全部都得好好管教!”
池棠微微一怔,这才留意到屋里都是池长庭身边的人,没有看到她的婢女们。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她拉着池长庭的胳膊,悄声道:“爹爹,阿棠有话想单独跟你说!”
池长庭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挥退左右。
池棠挨近他,张了张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脑中整理了好久,才轻声道:“爹爹,我昨天做了个噩梦……”
“我梦见太子殿下奉旨南巡,到了江南——”
池长庭突然捂住了她的嘴,目光紧绷,压低声音问道:“你从哪里听说的?”
女孩儿浑圆的一双眸子清澈无辜。
池长庭慢慢松了手,她才小声开口:“我梦见的。”
池长庭盯着她,低声道:“说下去。”
“太子殿下到了吴兴郡,遇到了乌墩寨的水匪……”女孩儿声音发颤,眼中泪光点点,隐隐恐惧。
池长庭脸色变了变,盯着她看了许久。
池棠抿着唇,泪水涟涟,没有再说话。
接下去的事,她连回忆都不忍。
半晌,池长庭的掌心落在她头顶,轻声道:“只是个梦而已。”
池棠顿时怔住了。
此刻,她还穿着记忆中最爱的桃红衫子,挨在爹爹身旁,亲昵地说着话。
那三年,会不会真的只是个噩梦?
池棠咬了咬唇,问道:“爹爹,陆家大姑娘是不是要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池长庭再次变了脸色。
池棠也变了脸色,揪紧他的衣衫:“是我梦见的!爹爹,我的噩梦是真的!”
池长庭看着她,一点一点收起眼里的震惊。
“巧合罢了——”他温和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你大概是在陆家听了一耳朵,当时没注意,事后就梦到了,这种梦,爹爹也做过。”
“不是——”
“好了!”池长庭不由分说地打断了她,“你刚退烧,最要紧的是好好歇息,一个梦而已,不许再胡思乱想了!”
“可是——”
“阿棠!”池长庭略提声音,镇下池棠激动的情绪。
“太子殿下没有圣旨派遣,是不会出京的——”他语气虽然温和,神色却有些严肃,“你的梦也不要再同任何人提起!”
微顿,又补了一句:“妄议太子,是要治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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