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音想去那个烧陶的小镇,小镇有个极富诗意的名字——烟阳。烟阳的落日煞是好看,徐音记得,在她长居烟阳的日子里,日日都去河边长坐,看着日头掉进云里,整个天空渐渐烧了起来,炊烟在一片温柔的光耀中缓缓升起,那时候她想,修道之人之所以都不齿人间尘俗,他们定是没有看过这样的景色。
若用上术法,苏城到烟阳不过一个时辰,但若是普通人的脚力,约摸得走一个月左右。
徐音想,胡灵未必就在烟阳,她去看一眼,三日内或能回来。
天下之大,如何寻一只能变幻形容的狐?
天色微明,她飞身向烟阳而去。
到烟阳恰好五更天。
她又去了河岸边,她爱长望着这流水,波痕微微,像荡漾的心。
陶瓷是烟阳的重要生计,在农闲时期几乎所有人都在做陶,制陶工艺复杂,品类齐全,声名远播,有“白如玉,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之称,烟阳陶瓷能与玉器媲美,样子也有许多。有人像,有动物,有平日里用的碗碟,也有酒器茶具。
各家的师傅的手艺也不同,有人家烧的白瓷好,有的人家烧的青瓷好,徐音走的时候,一些人正在试着给陶瓷添上更加丰富的色泽。
制陶大概有三步,选土、成形、烧结,说来仿佛容易,但每个环节都可能影响陶的成品。
徐音觉得,俗世间的情调与趣味全从这些小物件上来。
但她在烟阳,没有学制陶,开的却是棺材铺子。烟阳制陶虽有声名,但烟阳地形复杂,山多地狭,耕种不易,百姓们以制陶为生,但温饱依旧是个问题。每年,有许多制陶者乘船,或南下,或北上,或向东入海,将陶器售卖,换回银钱米粮。
风浪中总有意外。
人间生死,她看了许多,当年在青丘,给孩童们授课的夫子也应该教过,只是那堂课似乎与什么天地万物衍生一起讲的,那时她与胡灵偷偷从课上溜走,为了去尝尝人间新酒楼的菜。
睁眼闭眼,一生悲欢也就尽了。
人以为自己是生灵中最机敏的,但不修道的人与妖,有什么不同呢?
她也没想明白。
此刻,镇子将醒未醒,偶有鸡啼之声,几个早起的勤快婆姨在灶头生起火来,炊烟升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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