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德熹恭江山亡
青州解元蓝珺此人,确实还是母亲为她相看过的,大族蓝家的后生,又是书香世家,祖上出过状元,会被一些人觉得与她相配也不是怪事。但她没想到,自己一句话都没有与蓝珺说,只是出于好心派人将之送回。都能被误解成这个样子。
而长安中这股风气一时大盛,似乎边关的战事不能侵扰长安半分。
但实际上,只是爱神在与死神赛跑罢了。
人们天生倾向美好,但凡灾难未急逼于前,总是要寻些欢喜的事情来遮掩忧愁。叫好声最大的歌舞,从来都在边关。
不是因为歌舞壮美,而是因为美好的力量远比悲惨大。越是处于劣境,越是渴望美好。
欢娱在今夕,谁人论明危。
宫韫端着酒碗,席地而坐,周围围坐了一圈将士,破了口子的海碗盛着浊酒,每个人却都喝得尽兴,身上或多或少有些伤痕,都丝毫不影响兴致。
有会唱曲儿的小兵被起哄,有些扭捏地站起来唱了一段,众人大声欢呼喝彩,端着碗大笑。
姚远道,
“西青大皇子倒在这儿,西青又几乎折了全部冲锋兵力,只留下那些守城鄞州的小兵小将,西青必定会急着派援军过来,西青人多,兵将也多,咱们手里虽十几万大军,也未必能真的打得过去,但是现在趁着西青没人,早早打回鄞州去,夺回尽量多的城池才是要紧。”
旁边的树叶子不多,却粗圆高大,月光落下,把树杈树桠的影子射下来,像是在张牙舞爪,枝干嶙峋,在地上盘踞。
宫韫道,
“这话不假,如今西青只剩下些守城的兵卒在鄞州的各个城池里面,加起来,粗粗一万人,每个城池两千兵卒,打倒是不难打,但是鄞州离西青京城近,离咱们远,只怕还没等咱们收复完所有城池,这西青援军就来了。”
沈烨道,
“将军,那咱们就日夜赶路,快马加鞭,别带这么多兵卒,把他们都留下来守青州,一开始先带个三万过去,后来再派遣这些留在青州的,这行军速度定能提高不少。”
“咱们就赶着一路收复过去,等收复得多了,咱们这些留在青州的,再慢慢过去,等西青援军来了,说不准,咱们这些留守青州的将士也到了,还有甚可怕?”
宫韫端起碗饮了一口,篝火燃烧着,干得厉害的柴火哔啵哔啵地响。
“也算是个好办法,但是要是西青来得快,驻守青州的兵将们来得慢,这中间的时间,青黄不接,难以为继。西青趁此机会攻进来,又该如何?”
姚远道,
“沈副将也没有说错,至于难以为继,怕援军跟不上的问题,只要调控好时间便可。”
宫韫摆摆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其中若生变,则无逆转之地。”
沈烨道,
“那依宫将军看,应当怎么办?”
宫韫放下碗,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起了地图,
几笔草草绘出西青京城和边鄙,还有大周的鄞州。
宫韫沉沉咳嗽一声,恰遇上旁边的乌鸦啼叫,众人笑起来,宫韫拿着树枝指着地上的简易地图,
“你们看,这是西青,这是鄞州,西青的京城离咱们鄞州近,西青容易派兵,容易给出援军,很快就能补上空缺。”
“咱们现在的问题,就是怕万一时间调整不好,或者是青州过来的援兵突然出什么事情,不能准时到,导致贻误战机。”
“西青自从变法之后,百姓数量激增,有从别国来的,也有不少后生,但是能拿出来的兵力,不可能超过十万,攻打舟山其他三国用了起码三十万,现在最多只能有四十万可以外调,因为京城靠近大周,他们不可能不放兵力护着京城。”
“一放必定至少十万。”
“但是这十万大军,多有可能,都是不便出征的兵卒,过老过少,身患残疾,战场逃兵,王公贵族子弟,这些人,可没有其他兵将能打。”
沈烨道,
“将军的意思是,要我们去攻打西青京城?”
宫韫赞许地点点头,道,
“倒不是真的要打,只是声东击西,分去他们的兵力。”
姚远道,
“这怎么说?”
宫韫拿着树枝在地上画着
“西青京城兵防会较少,因为他们一定觉得我们面对他们后来增派的军队,会应接不暇。”
“觉得我们只背靠十几万大军,不可能轻举妄动,冒什么大险,因为这个时候,我们要是冒险,很可能命悬一线,也有可能,还不等咱们干点什么,西青援军就到了,趁机打我们一个手足无措。”
“抱着这种想法,西青不会把兵力分开,来到处保护自己边鄙城池,而会全力向着我们现在的方向而来。”
“趁着他们从西青京城启程没多久的时候,我们的人要马上潜入西青京城,不必多,一千个足矣。”
“但是一定要读过书,身手矫健,知道进退,先在城中作祟,搅得西青京城人心惶惶,再一夜之间屠灭几个西青的大族,血封大门,半夜里弄出千军万马的声响来,京城里的人一定会被吓得魂不附体。便会急求离开的大军调拨兵卒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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