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梅通便找了手下的人,悄悄地跟上了陆御。瞏
陆御从宫里当差回来,有人远远望着他。
陆御去药材铺子买点当归,也有人去铺子里,假装看黄连。
陆御去路边喝碗茶,便有人在旁边吃面。
有一次陆御假装内急躲进小巷里,也有一人假意去小巷里方便。
这不是被追踪了么。
有一次陆御假装去喝花酒,在青楼里挨上半夜,半夜出门,竟也有人从青楼出来,不远不近的跟着。
“不用跟了。”陆御猛然回头。瞏
那人吓了一跳。
“你们总跟踪我,想干什么?”
“没跟踪你,你想多了。”那人不认。
不是一次两次了。
没跟踪才出鬼。
“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们是威武伯府的人。你们若是有胆,就直接揍我一顿,不必这样猥琐地天天跟着,又解不了恨。”
倒是很直接。瞏
不过自那以后,那些人便没再出现过。
清静了一阵。
陆展终不放心:“你说你惹什么祸不好,你偏去惹那两府上的人,如今得罪了梅通,怕是连梅贵妃也得罪了,这一家子,岂是好惹的?跟踪你是小事,我真怕哪天你被打晕了装进麻袋里,你说说,年纪轻轻你惹这大祸。”
“并不是我惹祸,我只是说了实话。”
“便是实话,也应该咽进肚子里,不然就是惹祸。”
陆展不大这么严厉,特别是在温顺的庄氏面前。
这回却不一样,或许是担忧陆御。瞏
庄氏安慰他:“此事既出,再说无益,御儿也是一片好心,如果不是他,那蓝褪岂能全身而退?在这一点儿上,公主府里,自然是感激咱们的。”
“可得罪了威武伯府,梅通是个粗人,怕是不好相与。”
“皇上下了旨意,不让这事外传,也就咱们这些人知道,我想梅通也不敢把事情闹太大,若是御儿有个好歹,他岂能全身而退?梅家有大好的前途,犯不着为这件事跟咱们过不去。”
“夫人所言甚是。”陆展虽忧心忡忡,却也不敢再往下想。
庄氏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若是像她说的那般就好了。
相府。瞏
东跨院。
相老夫人系着黑色抹额,软软地靠在长椅上。
夕阳西下。
相大英未去官袍,偏身陪坐。
许久二人都未曾说话,直到夕阳的余光从相大英脸上,落到相大英身上,又落到他的脚尖。
天欲晚。
就像相老夫人的脸色。瞏
嬷嬷送了茶来。
相老夫人直接摔了一个茶盏。
老夫人一向稳妥,让她摔茶盏,自然不是小事。
相大英张口想劝慰,嘴张了又张,却没发出声音。
窗下的鹦鹉似乎也觉察到此刻气氛不对,不像平素那样叽叽喳喳了,只是乖乖地眯着眼。
相老夫人垂下眼去,声音闷闷的:“都是宫中的意思,还是你的主意?”
相大英几乎要跪下去:“那总归是儿子的女儿,是儿子亲生的,儿子怎会出那样的主意,那不是狼心狗肺吗?”瞏
“你难道不是狼心狗肺?即便这主意是宫里出的,你竟然能答应?”
“可合妃跟二皇子的意思,已经很明确,那分明是皇上的意思。”相大英有些委屈。
为人臣子,皇上的意思,便是天。
皇上让相大英死,他不敢不死。
“遂宁好好的一个姑娘,被冤枉进了牢房,受那些罪暂且不论,如今宫里竟想着,给彼此留些颜面,不把她拉到午门斩首,让她或是服毒或是上吊,自己选个死法。亏也是天下之主,竟这般昏庸。这样草菅人命”相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
“或许也是不想闹大,给遂宁她留一个全尸。”
“给你留一个这样的全尸,你要不要?”相老夫人恨不得对着相大英的脸来两下:“当初先皇也是善待于你,百般信任,你们君臣,是一段佳话,这宣国谁人不知,先皇死后,他杀了先皇的儿子登基上位,也是你头一个,跪地称臣,大大地表了你的忠心,恨不得把你的心掏出来送给他,文人变节,世人笑话,就没见过变节变得如此之快的,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你是表了忠心了,如今怎样,他让你的孩子自戕,你也腆着脸答应,你是怎么为人父的,你怎么对得起唐氏,她已经疯了,你护佑不了她,连她的孩子,你也要赶尽杀绝。”瞏
相大英也觉得委屈。
“不是儿臣要赶尽杀绝,是皇上的意思......”
“既然你水火不进,那你也不必来我这里,你自去吧,遂宁死之日,便是你我母子情断之时。”相老夫人也丝毫没有惯着。
她已经尽力。
为了此事,她也曾套了马去宫里求见太后。
可到了宫门口,却只能无功而返。
太后推说身子不适,不见外人。瞏
相老夫人也能想明白。
事关皇家。
皇上拿了主意,太后又能如何。
太后跟皇上的关系一向不如跟先皇。
这已经够敏感。
也不该把太后牵扯进来。
相大英回房,走到一半,汤小娘便来扶着胳膊了,格外殷勤。瞏
脸上也是,少有的喜色。
宫里消息传得快,估计她已经知道了,不然不会高兴得跟过年一样。
汤小娘给相大英垂着背:“大人何苦到老夫人那里去,这种事跟她说,那不是找挨骂吗?”
“以你的意思呢?”相大英眼睛也没睁一下。
自宫里听了训示,又去老夫人哪里挨了怼,这一天,精疲力尽。
“俗话说得好,杀人偿命,遂宁害的是皇子龙孙,那下场也是她应得的。虽然我们不想要她的命,可是.......皇家的意思,谁敢违抗呢。不过皇上到底是看在嫣儿的面子上,说是要留二姑娘一个全尸。这也不算委屈了她,到时候尸体咱们接了出来,给她好好发送就行了,拿出一百两来买棺木。”
汤小娘难得大方一回。瞏
却是在相遂宁的棺木上。
相大英阴着脸,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汤小娘哄着他:“到那一日,大人你不忍去接,便由我去,毕竟唐氏疯癫,我也是相家的主母,虽然她害了嫣儿的孩子.......唉。”
月中。
梨花开了。
白色梨花又开了一层。
几个衙役端着酒来到相遂宁的牢房,又端来了一碟子花生米,一碟子切牛肉。瞏
还未吃,就有相家的下人捧着食盒来了。
食盒里饭菜不错,烧乳鸽,母鸡汤、牛肉盒子,烤鹿肉,八宝饭,又有几样小食,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香味儿,勾得牢房里的人直流口水。
牢房清苦。
这么丰盛的饭菜,往常都是要断头的人才能吃得上。
衙役纷纷给相遂宁敬酒:“相姑娘,今日月中,怕是就在今晚了。我们也都是养家胡口的人,并不是针对姑娘,若是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还望姑娘海涵。今日酒菜还算丰富,姑娘用一点儿吧,也好上路。”
几个人喝了酒。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