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贵人是人在屋里坐,锅人上来,她好端赌在宫里呆着,硬是接到一道口谕,直接禁了她的足。
连带的她宫里的人都倒霉。本来全宫上下伙食就不好,这会儿被禁足,内务府又可以尽情克扣她们吃穿用度了。
也不知是谁作的妖。
吴贵人气了半夜,后来才知道,是她那亲儿子造的孽。
知悉她被皇帝禁足,她那儿子五皇子郭意来探望了,隔着吴贵饶宫门直叹气。
吴贵人除了跳舞,一向不理俗务,这会儿又被儿子连累,她也只能:“我原是舞姬,是个身份卑下的人,这些年皇上也把我忘的差不多了,你何苦又弄出这许多事?他翻出我来,岂不是让人厌恶?”
“儿子只是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到时候显出我来,父皇就会对咱们母子好一点,不料皇上还是护着老二的。”
“你父皇平生讨厌兄弟相争,这次我禁足而已,并无妨碍,以后你心些吧,不要想那些好高骛远的事情,也别再干什么出格的事。”
“儿子知道了。”郭意低着头。
“太子之位轮到谁也不会轮到你,你不要打那个主意,可记住了?”
郭意有些委屈。
他平生并不曾惦记太子的位子,他母亲身份低贱,他才智也不出众,何德何能觊觎太子位?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这个道理,他不是不知道。
他只是被冷落太久了,上书房那里他不出色,武场里他也不出色,多少年皇帝不曾把他放在眼里了。
如果皇宫是一个大池塘,宫里的人都是鱼的话,他这条鱼漫无目的的游荡,游的深了浅了,游得累不累,下雪的时候他会不会冷,夏的时候他有没有热,又有谁关心?
关心或许有点奢侈,他想要的,是一点儿关注而已。
他奋力一博,却发现自己根本没起到一点儿作用。
还是没有人关注他,甚至皇帝都不屑于罚他,而是罚了他的母亲。
想到此就觉得委屈。
郭意倚着朱红色的宫墙慢慢地蹲下去,眼泪从他眼眶里喷薄而出,他用衣袖揩揩眼泪,可眼泪还是止不住。
随它吧,哭就哭了。
从到大委屈了就哭,又有谁听得见。
皇上来传召了。
常公公没了之后,皇帝又选了一位贴身伺候的太监,好像叫李公公的。
李公公弯着腰把郭意请到养心殿时,大皇子郭琮,还有二皇子郭铴已经等在那里了。
没想到郭铴这么快就放出来了。
宗人府的板凳还没暖热吧。
刚下过雨,日光都透着干净。
皇帝拿一本折子细心地看,长长的日影晃了他的眼睛,他就放下折子不看了,抬头看到三位皇子都到了,就叫李公公把养心殿的门关了,他从容走下铺着厚绒毯的台阶,暗黄色绣盘龙云海的袍子几乎纹丝不动。
三位皇子束手站着。郭铴有些委屈:“父皇,你看关了我这几个时辰,我都饿瘦了。”
“该。”皇上丝毫没有同情他的意思。
郭铴也不敢再装委屈。
“你们何故这样急,我的一个贴身太监而已,你们就费这样的心思?”
“父皇想让相二姑娘嫁给我,常公公敢表示反对,他就是跟父皇作对,这样的人留不得。”郭铴有些气愤。
他向来性子急,跟个猛张飞似的。风一阵雨一阵没个定性,皇帝不跟他话,而是问大皇子郭琮:“你也认为常公公是跟我作对?”
郭琮双手一握行了个礼:“父皇明鉴,儿臣并不这样觉得。”
“你的看法。”
“自古以来,王朝罔替更迭,有一种职位是少不得的,便是言官。明代设有都察院御史和六科给事中,唐代有门下省和中书省共担使命,并设左右谏议大夫、左右散骑常侍若干,为了广开言路,唐代还创设了补阙和拾遗两个官职。帝王从制度上给予言官广泛而重要的职权。他们可以规谏皇帝,可以弹劾百官,也可以按察地方,虽然他们“光不做”,我们认为其“不治而议论”,但哪朝哪代,也少不了他们。我们宣国建国以来,言官的地位也很崇高。父皇圣明,大开言路,从不会因为官员的议论而令人获罪。常公公他虽不是言官,可他伺候在父皇身侧,凡事一些自己的意见,也不算过分,罪不至死,或者,父皇也不会觉得他有罪。”
皇帝点头。
郭铴用羡慕的眼光看着郭琮。
都是上书房读书的,看的书也一样的,陈师傅也没有厚此薄彼,什么时候这郭琮识掌握了这么些知识点?得头头是道,忽悠得皇帝一愣一愣的。
好一起逃课的,他竟上了补习班?
郭琮这些话,让郭铴照着书念他也得磕巴啊。
“你的甚合朕意。”皇上爱惜地拍了拍郭琮的肩膀:“你年纪轻轻,能有此见识,朕很欣慰。你师傅教得不错。色还早,陪朕去武场看看吧。”
武场,那可是郭铴撒欢的地方。
郭铴忙道:“父皇想要骑马还是射箭,儿臣耍给父皇看。”
皇上没搭理他,那便是拒绝了。
郭意不好插话,这里也没他话的余地。
谢谢地皇帝跟郭琮没提他加害郭铴的事,不然郭铴知道了,岂不是要扛起他扔出去?
皇上跟郭琮二人慢步来到武场,毕竟是暑,热气大,到武场时,皇上的袍领都湿了。
婢女已经端了冰碗来,冰碗里是粥水配一点儿水果,加了几块冰,晶莹透亮还泛着白光。
夏日里喝上这个,能从头凉到尾,全身通透。
郭琮却拦住了:“父皇汗还未落,吃这些凉的,怕对身子不好,晚一些再端上来。”
皇上赞赏地向郭琮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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