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琮原是来喝酒了，如今倒是听曲儿的，只是忘了喝酒便醉了，青衣掌柜拨着琴弦，像是拨着旁人的心，青衣掌柜的手像是有力量一样，但凡是听到声音的都是心中所想。

白苎听着便站在楼上静静的看着青衣掌柜，青衣掌柜的曲子没有弹完便停了下来，白琮忽然清醒，才发觉青衣掌柜已经听了下来，白琮便问道：“公子怎么停了？”

青衣掌柜轻轻笑着，手里的也不停的抚着琴弦便道：“这个琴的年头久了，若是再弹下去这琴弦要断了。公子若是想听便等上几天才可。”

青衣掌柜说着便要拿着琴要走，白苎便提着裙褥赶忙下了楼，问道：“掌柜先别收，我想知道掌柜的琴可是能修好的？我倒是知道不少修琴的师傅，若是可以的话，我便递了信差人过来。”

白苎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身份能给自己带来这么多的好处，如今白苎对白殇的愧疚只是全到了青衣掌柜的身上，青衣掌柜也看不见白苎在什么地方，如今站在原处便回道：“多谢姑娘好意，这琴修不得，若是修了便弹不出如此的曲子了，姑娘可是喜欢方才的曲子？”

白苎点点头，才想到青衣掌柜如今是看不见的，白苎便道：“喜欢，很是喜欢，公子的曲子倒是让我想起一个故人。这么好的琴该是在公子身边多留些的。”

“凡事都有命数，它也是到了年头，今年过冬便撑不住了吧，小生该是找个好的琴师造一把好琴了。”青衣掌柜拿着自己的琴便起身走了，白苎寻不到要说的话，便看着青衣掌柜缓慢而笨拙的向前走。

青衣掌柜走了几步，白苎忽然想起来还不知道这青衣掌柜叫什么便问道：“掌柜，可否告知姓名？”

“小生姓顾，这里人人都喊小生顾掌柜。姑娘大可和他们一样喊小生顾掌柜便好了。”青衣掌柜好似不喜欢和外人交谈，只是能说的便说上几句，旁的也不多说更不多问。

白苎点点头便喊了一声顾掌柜，顾掌柜便拿着琴走了进去，白苎转头便看见白琮在饮酒，便顿了一下步子，紧接着又是要上去了，白琮知道白苎心里一定觉的最亏欠的是白殇，如今白殇不在身边，白苎见顾掌柜和白殇极像便对他好了。

白琮冷笑一声，拿着方才没有用完的酒便给自己灌了下去，厨子见顾掌柜走了，也散了场把方才拿过来的凳子放到了原处，唉声叹气了一番便想着要走，可这厨子事多，见白琮一个人喝闷酒便凑过去问道：“公子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倒是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今儿又是没有盐，连是几个小菜也做不了，公子不如说说话，趁趁酒。俺也听听公子的烦心事儿，诶？可是因为妹子的终生大事没有定？”

厨子心里惦记着白苎，想着撮合白苎和顾掌柜，只是顾掌柜生的好又满腹诗书，可惜一双眼睛便毁了，这白苎虽说是生的普通，也是寻常人家，只是身体康健年岁正好未婚嫁，厨子便想着这二人一处也是妥当的。

白琮抬眼瞧了厨子一眼，厨子如今身上油光满面的，白琮见着心里也不舒服，也懒得搭理，便道：“你且去忙吧，不用来惦记我。”

厨子当是白琮是因为不好意思才不开口的，便先打开了话匣子给白琮说了没完，方才那些听曲儿的也都散了，如今只剩下二人在这里坐着，厨子便自个儿拿了一个酒盅道：“你既然不说，那俺便说了，公子应该也是喜欢那些文墨水的人，一定是好奇顾掌柜的，俺今儿说给你听听，俺说了，你再说。”

厨子见白琮喝了一口酒便想着白琮是答应了，厨子便裂开嘴笑了起来道：“俺可是和你说，这顾掌柜不要看他表面待人和善，总是笑盈盈的，这心里可是苦的很，俺也是偷听来的，这顾掌柜手里的那把琴是他母亲留下来的，顾掌柜生的可怜母亲去世的早，这琴也是跟着一个女师父学的，那女师傅比顾掌柜大了五岁而已，弹的一手好琴，好像是一个远近闻名的琴师，哎呀！俺是粗人也不知道，只是这琴师如今去了宫里吧，顾掌柜也不是生来便眼瞎的，只是后来琴师去了宫里顾掌柜不久便生了一场大病眼睛便看不见了，听闻顾掌柜当初和琴师已经约定终身了，可惜那无情无义的琴师，丢下顾掌柜去了宫里，如此顾掌柜心里才有这么一道坎，又是眼睛看不见便不好再寻婚嫁的女子了，唉！俺也是操心这么一个好好的人，这半生便在这个小地方屈就了。”

厨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都是对着顾掌柜的惋惜，顾掌柜素来对这里的小厮极好，自然这里的小厮也记上几分的好，只是白琮恍惚的听着，也不觉得这酒苦了，顾掌柜有求不得的，自己也是有求不得的。

“你一个厨子怎么知道那么多掌柜的事情？只是不专心，全都用在了旁的地方。”白琮也是对这顾掌柜不感兴趣的，只是厨子说了两三句觉得有意思才接着听得，白琮想起这宫里的琴师大都是不受重视的，也不知那顾掌柜喜欢的琴师是哪一个？自己可是听说过的？

白琮想着便知心里放了下来，这顾掌柜终究不是白殇也代替不了白殇在白苎心中的位置，更何况白苎如今对自己如何是自己选的她对旁人如何也不是自己能去做主的。白琮尽量的把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只有想的开了才不会那么在意。

厨子见白琮仿佛对自己说的没有兴趣便观察起白琮了，看见白琮腰间露出的红色汗巾子便问：“诶？公子可是已有家室？俺见公子腰间系的汗巾子是女人做的，便是能给男人做汗巾的女人大多是自己娶进门的妻子吧。”

白琮喝的有些微醺，便腾出一只手低下头去看那入画送的汗巾子，这汗巾子无论哪个都能看出是妻子给自己做的，白琮便淡淡笑着和厨子说起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