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了的吉岗和吴景秀走走停停,步子缓慢还有些顿。穿过三个街道后,两人东倒西歪地进入了一条小巷子。
小巷子不大,比较老旧,弯弯绕绕的一眼看不到尽头,本田雅阁跟到这里就没法再继续跟了。
停车,下车,打伞继续跟。这些动作关平一气呵成,那眯眯小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眼瞅着这一幕,车上的林义本来不想管。一个是相信关平能处理好;二个也是给吴景秀面子,毕竟多个人多份难堪。
但是等了许久都没见关平回来后,他也是有些担心了。权衡一番,转身从后座拿了一把伞开门下车,跟了过去。
大雨中的小巷子光线不是太好,有些暗淡,一开始巷子口偶尔还能碰见人。但到了中段后,几乎没有行人了。
不平整的路面上积水坑比较多,年老失修。挑着走了一段,林义终于在一个拐角处见到了关平,后者此刻正靠着墙壁在等待什么。
林义走过去想问问情况,但还没来得及张口询问,就听到了咿咿呀呀的声音。
作为一个活了几十年的老男人,一下子就明白了拐角后面正在发生什么事。
难怪关平跟在这等,这是等人家完事呢。
时间比较长,听声音战况非常猛烈。
两男人尬视一眼,就各自移开了目光。一个看石板,看雨落在石板上迸裂成花;一个对着墙壁,数上面的青苔。
又等待了一段时间,拐角后面的响动终于停了,林义默默看了下电子表,足足有18分钟,这还不算前面关平等待的时间。
这狗日的吉岗,看起来瘦不拉几的,战斗力还挺强。林义心里暗骂了一句,也是伸手拉了拉薄薄外套,有点凉。
又差不多等了一分钟,关平终于有动静了。
只见他把手里的伞一丢,几步迈过拐角,对着累坏了的吉岗就是重重一脚。
关平这一脚的力度很大,落在吉岗腹部,后者顿时不由自主地往后倒,最后靠在了墙壁上。
墙壁仿佛都震了震,看的林义牙疼。
关平显然没打算就此收手,气势逼人地走过去,就来了一个全套,手脚并用,揍的吉岗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最后只能缩在地上抱成一团,任由关平左右开弓。
让人佩服的是吉岗,拳打脚踢中既不求饶也不大喊大叫,顶多受不了就闷哼几句,很能忍。
这突如其来的场景把吴景秀吓了一跳,但看清来人后,本想张喊的嘴巴子也适时闭上了。然后就那样有条不紊的整理起自身来,虽然衣服已经湿透了。
林义安静瞅着这一幕,也没做声,他知道关平下手会有分寸的,所以不担心。
既然不担心,那看场热闹又有何不可?
在老男人眼里,这是他们自找的,干的什么工作心里没点数么?竟然敢大肆招摇、公开买醉以及随意苟合。
揍。
继续揍。
巷子里一时间只有雨声和拳打脚踢声。
中间,有两户原住民开窗看到这情况,砰的一声,吓得赶紧又把窗户关了,哪里敢管半点嫌事,哪里敢插半句嘴。
倒是有个路过的中年人试图想着劝架,但看到关平抬起的那“死人脸”后,人家也是慌慌张张走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关平感觉到差不多了才收手。然后不带感情地说了四个字:回去等我!
丢下这对鸳鸯在雨中,两人一前一后回到车上。关平若有其事地继续开车,情绪很平静,这幅样子压根看不出刚才他就是巷子里的“暴君”。
车子开了一段路,关平忽的说,“小义,景秀的病情加重了。”
终于说话了,能说话就好,林义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也明白了关平在为吴景秀求情。
于是关心问,“很严重吗?”
关平回答,“医生诊断最多还有半年左右。”
还有半年左右,难怪平时比较奔放的吴景秀会更加的肆无忌惮,估计面对必然的死亡没有顾忌了。
但刚才在小巷子里,林义能感觉到,面对死亡,吴景秀也绝对没有想象中的洒脱。
不过他能理解,这才是人之常情。
顿了顿沉声问:“不是说还有一年半吗?如今才过了小半年不到,做检查了吗,病情加重的原因是什么?”
关平说:“景秀不肯配合治疗,还不愿意戒口,最多的就是吃止痛药、打止痛针。”
这...
吴景秀这是完全放弃治疗了啊,面对这种病人即使华佗再世、扁鹊重生估计也束手无策。
林义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空气沉默了片刻,林义最后唏嘘,“有没有可能劝她回国,落叶归根。”
关平左右看了眼外面的车,摇头说:“我劝过,没用。国内对她来说是囚笼,不愿意回去。”
“这事还没有告诉嫂子的吧。”
“没有,景秀不让告诉。她哀求说:活着的时候告诉姐姐就是让姐姐长时间跟着受罪,瞎操心;而死了再告诉姐姐,都成定局了,最多伤心那一阵。”
挺有理,挺爱姐姐;但也挺残酷,挺个性。
最后林义叹口气道,“这事关哥你看着办吧,我完全信任你。还有你跟她说一说,我想跟她吃顿饭。”
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对吉岗,不要见血,这是我的底线。”
关平点了点头,不再提这事,专心开车。
...
下午,大雨说停就停了,云也散了,天空逐渐变得清明。天气预报说,明天太阳当空照,是个好日子。
赶着晚餐的时间,林义来到了早稻田大学附近。
来到龚敏开的漫画店,林义喝杯茶就问:“楼经理一家人安排好了吗?”
龚敏说,“安排好了,现住在街对面的酒店。明后天陪她们一家人去看房子。”
这个安排林义比较满意,于是问起了赵志奇姐弟,“这两人在哪?”
龚敏说,“今天中午出去了,说是见同学,到现在还没回来。”
见同学,那看来是见陈明清了。但现在都还没回来,林义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陈明清出轨可能被坐实了。
有心想联系下赵志奇问问情况,可后者没电话。他姐倒是有电话,却没人家号码。
算了,先等等吧,看看情况再说,毕竟被戴绿帽子不是一件光彩事,可能人家也需要缓冲时间。
关心完琐事,林义问起了米珈,“她在哪?”
龚敏指了指弄子里,轻声说:“在家。”
林义又问,“她知道我要来吗?”
龚敏笑着摇头,表示不清楚。
不清楚,就意味着有可能知道,也有可能不知道咯。
但是以米珈的聪慧,估计看到刀疤就猜到自己来了。
离开漫画店,林义紧赶慢赶来到了米珈门口,抬手要敲门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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