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穿粉色衣裳的小侍女路过,规规矩矩地朝荣玉福身,唤了声“小侯爷。”
荣玉温雅地摆摆手,小侍女便退了下去。
我站在梅花轩门口望向身边一袭白衣的荣玉一时有些发愣,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长安,果真是卧虎藏龙之地,随随便便遇见一个人便是王侯将相。
只是因这人是荣玉,于我而言便又有了那么几分不同。
去岁冬月,方丈告诉我说荣玉还俗了。我在怅然若失的同时也曾幻想过荣玉还俗之后的生活:他或许是一个富庶人家的小公子,因为身体羸弱被送到白云寺带发修行,长大后被接回继承家业,然后娶一个情投意合的妻子,再生一个大胖小子,琴瑟和鸣美美满满度过一生。
如果这一生注定再也不能相见,这是我对荣玉小和尚最美好的祝愿。
但在这长安,兜兜转转,我们又遇见了。
他不仅是富庶人家的小公子,他的兄长还是大周权倾天下的相爷。回京数月,他便已侯爵加身。他的人生美好的远远超出当初我对他的祝愿。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依然有些怅然若失。
突如其来的小雨逐渐停下,阳光重新普照大地。天边出现了彩虹,万物安静,荣玉拿来了药箱,摁着我的下巴仔仔细细地清洗,上药。
阳光西斜,荣玉给我上药的时候,余晖全都打在他的身上,就像开了光的佛祖跟前的弟子一样。我能感觉的到他呼出的气息洒在我的脸上,我能看的见他白皙的脸上细小的绒毛,我望着他的下巴,鼻子,眼睛,一眨眼的功夫,我昔日里的小和尚就变成了身穿白衣的翩翩少年郎。
只是荣玉的耳朵怎么红了?
荣玉虽与我同岁,却比我高出许多,此时他躬着身子为我上药,我坐着刚好一伸手能摸到他的耳朵,于是从前的顽劣之心乍起,捏住荣玉的耳朵,叫道,“小和尚,你耳朵好烫呀。”
也活该是我自作孽不可活,从前在白云寺我便喜欢与荣玉玩闹,他从没什么过激反应,此时我不过是捏了下他的耳朵,他正在给我上药的手一抖,直接戳到了伤口处,疼的我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荣玉的脸色也不好看,手里拿着药站的离我远远的,叹气道,“你呀,就没有一刻不闹腾的,这下自食苦果了吧。”
荣玉明明与我同岁,说出来的话却和我阿爹一样。少年老成的人呐。
我也叹气,“药不上了,你坐过来,我想同你说说话。”
之前药已经上的差不多了,荣玉也没有再坚持,净了下手便坐在了桌子的另一侧。
“你……”
“你……”
还是这么默契,望向桌子另一侧的那个人彼此不由相视一笑,我抢先道,“还是你先说吧。”
我以为好久不见坐下来叙叙旧,他会先问我怎么来了长安,可是他没有,他问我,“董公子与公主的事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我点头,眼里忽然一片泪光。
这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不问我为何而来,只关心我是否在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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