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的大船,此刻正停靠在銘江沿岸的会宁渡口上。
銘江之上的厮杀落幕,镇江巡防营的内河水师才姗姗来迟,接管了杨家大船上的防务,同时也封锁了船上所有船客的私自行动,把大船一路拖到会宁渡口。
至于那些不幸遇害的船客,有巡防营和杨家管事依律去办。
在会宁休整之后,巡防营的兵士会驾驭杨家大船继续沿江上溯,至昌阳城后,交由昌阳典刑司为主,赏善罚恶。
当然,李锐尚不清楚这些细节,他只知道,自己睡了一觉,就莫名其妙成了英雄壮士。
等宋老镖头把李锐遗失的那部分记忆细细讲了,正巧赶上镇江巡防营的水师管带陈大人,也在船上主持局面,听闻李锐醒了,便要见一见这位力挽狂澜、诛杀匪首的好汉。
这位陈管带倒不讲究什么官架子,没有令李锐前去见他,反倒是只身前来。
一进门,其人样貌颇为粗豪,孔武有力,使人一眼望去就知道,他乃是个实打实军中出身的武官。
陈管带见了李锐,两眼放光,大嗓门道:“哈哈,都说一剑斩了匪首的好汉端的是煞气凛凛,我还以为也是个粗豪的汉子,不成想竟是位龙章凤姿的公子!”
宋望似是很熟悉这位陈管带的作派,笑着同他见礼,又把事情经过大致说了。
陈管带很是惊讶,摇头道:“奇哉怪哉,这种事却是没听说过。我这里都是些军中的庸医,治治跌打损伤还算凑活,可是整治失忆这等精细活计,我营中那些人就无能为力了。”
李锐知这陈管带乃是好意,于是说道:“多谢陈管带的关照,我这倒是不妨事,也许过段时日就自行痊愈了。”
这陈管带略一思索,便道:“昌阳城里倒是有位医术高明的大夫,李公子可以去找他瞧瞧,说不定就有办法。等到了昌阳码头,我与典刑司主官言明公子的功劳,让公子来去自由便是。”
李锐自然没什么理由拒绝,便笑着谢了。
陈管带神秘一笑,说道:“嘿,公子斩杀的这匪首,乃是个有名号的,前几日里典刑司衙门清剿江上龙王蔡庆的残部,便是走脱了这一支,正在苦苦寻觅,不成想撞到公子手中。这是替典刑司擦了屁股,公子到时可以敲他们一笔!”
李锐汗,这位陈管带言语也忒无遮拦了些,竟然直言让李锐敲官府的竹杠。
陈管带又言语称赞了几句,什么为民除害、为国分忧之类的,也就不再久留。
送走了这位陈管带,宋望提议,让李锐好好休息,并把作妖的孟琅竹和曹杰两人硬给撵走了。
李锐这才终于能静下来,梳理一下情况。
好像这种短暂失忆的情况,之前就有过一次。
那是在栖霞山中,因为一颗陨石,莫名其妙而出现的真气。
李锐阖目内观,体内的那团星云一般的真气仍在缓缓转动,只是星辰似的光芒暗淡了许多。
是因为这团真气的缘故么?
李锐不知。
不过,自己也算福大命大,但愿桂地一行的诸般劫难,也能如此顺利。
现下大船靠岸,所有船客不得下船,要等巡防营的兵士清点完毕以后,整船前去昌阳城码头,等待典刑司一一审理排查,没有嫌疑的才能得自由身。
能在穷凶极恶的江匪手中逃得命来,幸存的船客们也没有什么好埋怨的,好死不如赖活着,自古如此。
李锐虽然记不得自己大开杀戒的经过,但是身体还是很诚实的,手脚都酸痛得厉害。正要躺下休息休息,房门闪开一道缝,探出来曹杰一颗贼眉鼠眼的脑袋。
曹杰闪身进门,纳头便拜。
“哥哥!”
李锐有些无语。
曹杰想学剑法的心思,刚才就露白了,倒不是说李锐敝帚自珍,藏着自家剑法不愿教外人,只是习武一途,颇重人品武德,非是小事。
李锐连曹家的家长都未曾见过,如何能做主教曹杰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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