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一转身,走进了卫生间,将床单被罩都房间了推拉门后的洗衣机中,随后就打开水龙头,又往里边儿倒了些洗衣粉。
王彪坐在沙方上,正好看见这一幕,瞬间整个脸,憋成了酱紫色,胸脯也是起伏起来,一对冒火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卫生间中的洗衣机。
这是干什么?这是闲我脏吗?那么干净的还隐隐散发着洗衣粉淡淡清香的床单被罩,就被他他睡了一夜,这就脏了,就得洗了?
虽然他生在农村长在农村,但很注意卫生,即便是夏天,穿的衣服都没有过汗馊味,现在每天,他几本都会在跑完步回到家里后,倒一盆温水擦洗身子。
忽然,王彪自嘲的笑了,这是端茶送客了,如果他还赖在这,那真的是尊严扫地了,呵呵呵,刘天波啊刘天波,你真是可以啊,你自己有皮肤病不降呼(嫌弃),却降呼我。
“大姑,我这边有点急事,就不跟你吃饭去了。”王彪一边开门,一边对黎金珠说道,他尽量掩饰自己的情绪和语气,他不想让大姑跟姑父刘天波吵架闹矛盾。
正在卫生间化妆的黎金珠闻声,走出卫生间问道:“啥事啊,这么忙,吃完饭再走呗?不差这么一会。”
王彪开门来到楼道中,一边穿鞋一边说:“不行,我同学说他们家小区的物业要把我摩托拖走,我得赶快去,我走了啊大姑!”
“回头有空在来啊,哪天有功夫我去看你太爷爷和太奶奶。”
王彪几乎是小跑的下了楼,他感觉他的肺都快炸了,呼吸都憋闷无比,他不敢在呆下去,他怕他控制不住他骨子中的火爆脾气。
到了楼下,他一连做了几次深呼气,憋闷的胸腔才畅快了一些,这时,马云的一段话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人,当你落魄潦倒的时候,第一个离开你的就是你的亲戚们,第二个就是你的朋友们。
此刻,他算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人可以没有权没有势,但一定要有钱,这是他打小到现在受尽的各种冷眼儿和区别对待的经历,所总结出来的真理。
取摩托的时候,王彪没有打扰苏淳,也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骑着摩托从一桥过江,捞沙船和拉沙的重卡还是一如既往的在那里捞沙运沙,桥东边昔日的一片江心岛,已经被挖的像是并列在一起的大鱼塘。
王彪深深的叹了口气,心情更沉重了,这一日不禁止捞沙子,他就一日赚不到钱啊,苍天啊大地啊,我的环保部门的大爷们啊,你们什么时候把江源东环境保护和治理列入工作日程之中啊。
这一天,中午,屯子里的胡老三来到王彪家的小卖铺中,对着趴在炕上看电视的王红刚和坐在炕头炕沿梆子上的李桂芝说道:“你们去北长垄子看你家地了吗?”
“我家地咋了?”李桂芝问道,正在柜台里翻找零食的王彪闻声也看了过去。
胡老三说:“咋啦?地有陷出一溜坑,这他妈的我开车封垅都不过去,我家那还行呢,你家当初可是从地南头一直打斜挖到地北头,现在一溜深坑,哼,这回再继续填坑吧,当初我说咱们一起去找大队让村上给咱们把滴灌沟给平路,你们都怕得罪人,不去,结果三四袋化肥就把你们打发了,这回好,还得自己费劲巴力的去填土。”
胡老三嘴中说的是去年秋末,在耕地中挖沟下滴灌管的主管道,本来这是一项惠民助农的好事儿,但是上边拨下的款子莫名其妙的就缩水了,之后成了烂尾工程,只留下了地头几个滴灌管道的入水口和满地的深坑和两条长龙一般的土楞的,找大队让给平吧,村长书记说上冻了,等开春再说,再到后来,就让大家自己平整土地,这是大家应尽的责任。
后来,村长和两个村干部开车来他们家,说鉴于他家是贫困户,父亲又是一级残疾,特意给他家发四代化肥,别人家只给两袋......后来村长赵占海等人又说:眼看又要评选贫困户了,到时候我想想办法给你家加上去......
就这一句话,他爸妈彻底没脾气,从这一次王彪算是见到了村长等人的政治业务水平了,实在是高,当个村长啥都白瞎他们这几块料了,起码也得当个科长处长一级的干部才算是物尽其用!
李桂芝一听,一下子懵圈了,“啥?渗出坑来了,这可咋整啊,开春的时候顾我大姐夫铲车都平好了,这上哪整土填啊。”
王红刚一听,冷哼一声:“当初他妈的我说就让村长书记他们找人平,哎,你他妈的就怕这怕那的,横拉着竖挡着不让我去,他妈的几袋化肥还跑这要个人情,那是咱扣下我残疾贫困补助的钱,给买的化肥,我的钱让他们扣了多少,发给我的都赶不上别人的一半,我一找你就拦着,这回好,你自己去平去吧。”
李桂芝脸又气又急,因为长年风吹日晒的在田地里劳作而被晒的发黑的脸,此刻变的又黑又紫。
听到这,王彪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火气:“用你平了?上次平整土地也是我去弄的,你凭啥天天骂我妈?她该你的还是欠你的,你一年年你干啥了你?天天喝完酒往炕上一趟就是睡,来买东西的你都不愿意下炕......”
“你他闭嘴,你牲口啊,怎么跟你爸说话呢,大人的事,你他妈少插嘴。”李桂芝指着儿子激动的骂道,小卖铺闲人多,爷俩吵架让人笑话,虽然儿子说的都是事实,也都有道理,是为了帮她,但是这些话却不是他能说的。
“妈,你越这样逆来顺受,他越蹬鼻子上脸,这就是你忍让的结果!”王彪大声道。
“操他个妈的,哪有你事?你他妈装什么犊子,呆不呆?不呆他妈远点滚着,三十多岁连他妈个对象都没有,要是我,我他妈都去死去,哪有脸活着,还他妈上了个大学,天天就他妈在家窝着。”王红刚蹭的从炕上坐起,指着王彪破口大骂,这小子和他妈是一伙的,总他妈和他作对,这他妈的白养了。
王彪火大道:“我住你家了?这是我爷的房子,后院是我太爷爷的,我在家窝着我愿意,你厉害,我妈这么照顾这一大家子,啥活都他干,跟个奴才丫鬟一样,这你还天天骂,我妈该你们老王家的啊,你有良心吗你?”
李桂芝上前照着儿子胸脯子哐哐就是怼了几拳,“你他妈能不能闭嘴,能不能听我话,赶紧回后院去,谁家像这人家,天天打山仗是的,做生意都是和气生财,家和万事兴,这还有好?”
“没好,你他妈也滚,我他妈一个人在前屋更自在。”
“你一个人更自在?那我妈出去串门儿走几天,你打电话追她干啥?”王彪扯着脖子喊道,他是真受不了他爸了,蛮不讲理,还总爱装,瘸腿吧唧的能娶到他妈这么好的老婆,简直是祖坟冒青烟,走了天大的狗屎运了,他不珍惜不说,还总欺负他妈,骂他妈,真是烧作的。
“你他妈能不能闭嘴,让人看笑话好啊?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李桂芝歇斯底里的尖叫着,发颤的声音相似要哭了一般,发红且已渐渐湿润的双眼中,透露着气愤、伤心和些许的懊悔。
见到母亲这样子,王彪心里又是一痛,随即心中的怒火呼的又狂涨了一截,但是却被他生生的压制住了,不能在让母亲着急上火了。
他对着脚边的空饮料瓶,踢了一脚,深呼了一口气,转身向院里走去,刚打两扇钢筋焊接的大铁门,两只在屋后阴影下乘凉的狗便摇晃着尾巴跑了过来。
“滚一边去!”王彪怒吼一声,吓的两个狗耳朵往脑袋后一贴,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开了,四只狗眼中透露着可怜兮兮的目光,不知道主人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对它们这么横!
从暖阁炕上一口大木头箱子中掏出望远镜,挂在脖子上后,王彪就要向外走去。
正躺在炕上听评书的老太爷见状有点纳闷,起身问道:“你这大晌午天的还出去走步去?”
他每天上午写小说写累了的时候就去村子外的林道内徒步锻炼!老太爷以为他又要出去,这大晌午的多热。
“不的太爷爷,我去地看看,一会就回来!”王彪尽量让压抑自己的怒火不让太爷爷看出来生气。
几分钟后,王彪来到北长垄子自己地的地头,果然,原先平整好的土地上,陷下去一条二三十公分深,六七十公分宽的土坑,连连绵绵一直到地北头。
“一群该死的贪官,妈的早晚有一天国家反腐的大苍蝇拍就会拍到你们这些臭苍蝇身上。”王彪恨恨的骂了一句,掏出手机一边拍照片,一边向地里走去,这样深的坑,势必会影响多过几天黑玉米的耕种,到这里的时候播种机就不容易通过,就会耽误事,以后放水灌地也势必是个麻烦。
拍完照后,王彪没有回家,骑着摩托直接向南屯跑去,南屯其实是个统称,是两个董家窝棚和金家窝棚的统称,而且,这个称呼只有他们王家屯和坐落在他们屯子五六十米外的小马棚子屯的人才会这么称呼。
红旗村共有五个自然屯,分别为最南边毗邻省道的郭家屯,村部大队所在的金家窝棚和董家窝棚,在其北方三里多外的王家屯和小马棚子屯。
是个整个大华镇管制下最大的一个村,十几年前在整个江北区的五个乡镇八十五个自然屯之中,无论是建设还是居民收入都是数一数二的村,但是,却是最垫底的一个。
来到村部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多钟,可是村部却只有一个打更的老头在。
“大爷,书记村长他们下午什么时候来啊?”
“不知道,这不是要修路吗,都忙这个事呢,你有事啊?”
“嗯,有些急事!”
“啊,那你在这等会看看吧。”
王彪应了一句,打算去最东边的会议室中等候,绕过只有几台电脑桌却无一台办公电脑的服务台,通过一个小长廊,来到了最东边的办公室呢,办公室内只有一台电脑和一台小型,不由想起了几年前的一件事。
几年前村上置办了十几台台式电脑,结果没几天被村上的领导以方便办公为由,都搬回了自己家,有意思的是,他发现住在他们屯子的村长、会计和妇女主任搬回家的电脑都被用于给各自都孩子打游戏了。
也是那一次,他才窥视到了村里的腐败现象的一小角。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等的他很是无五脊六兽,王彪想了想,拿出手机照着墙上贴的联系方式,给村长赵占海打了一个电话。
“喂,二姑爷啊!”
“你是谁啊?”
“我王彪。”
“嗷,王彪啊,你有事啊?”
“嗯,我家北长垄子那地,管道沟陷出坑了,三四百米长,上次我们家自己出钱出力平的,这次是不是咱们村长应该管管啊?”王彪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火气,让自己的语气委婉一些。
那边赵占海一听,脸色一下沉了下来,嘴上却玩笑的说:“村上管什么?当初村上不是给你们家补偿了吗,还让村上管什么,陷出沟了,就自己去平啊,你也挺大不小的老小伙子了。”
“二姑爷,这话不是这么说,当初你们挖滴灌才把我家地遭害成那样,为啥别人家是横着挖,直挖十几二十米,我家却通常四百米挖那条沟?你们这不是看我爸妈老实就欺负他们吗?”王彪有些搂不住火了。
“不是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就你爸妈老实就欺负他们了,当初挖沟的时候你们家也没拒绝啊,啊当初想着出水口在你家地头,好放水就让在那挖,现在有事了,啊,你家这又翻旧账,来讹村上?王彪,不是二姑爷说你,咱做人不能光想着占便宜,却不能吃亏,即然享受着放水方便,现在就也得承担挖沟带来的影响。”
“赵村,这话不是这样说的,我们家享受到什么了?那滴灌用了吗,能用吗?滴灌设备在哪呢?”王彪的火气终于还是没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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