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没,赵老七家的婆娘从邻村娘家回来之后就生了场大病,躺了几天到现在都下不来床。”
“我说这几天怎么老见王大夫往他家跑,原来是这样。”
“可不嘛,那小媳妇这么年轻,可别有个三长两短。”
“生死祸福,谁又说得准呢。”
程科将零钱递给卖香料的小贩,回头看了一眼唏嘘不已的两位同村妇女,有些在意地拎着香料包离开集市。
赵老七的媳妇他认识,二十出头的年纪,经常带着两个半大孩子一起去河边玩,是村里少有几个肯跟他和母亲来往的人。
程科今年虚岁十三,跟寡母余氏一同生活在村头的小房子中。
寡妇门前是非多,余氏又不是善交际的人,他们母子俩很少跟村民接触,全靠一些手编竹制品换钱维生。
回到家,程科跟母亲提了赵老七媳妇的事,询问是否需要去看望一下。余氏对此也很关心,便准备了一些慰问品,计划隔天走一趟。
这天,母子二人带着东西去赵老七家,远远就望见他家门口挤满了人。走近了,赫然听闻老七媳妇今早咽了气。
余氏很是惊讶,这才几天的时间啊,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
她跟着众人进了院子,将带来的慰问品送给悲痛中的老七娘。
“婶子,节哀顺便,别伤着自己身子了。”
“你有心了。可怜我那两个孙儿哟,这么小就没了娘,咳、咳咳……”
余氏行了礼,远远看了眼在院子里玩泥巴的两个黄毛小儿,便告别了。
三天后,给老七媳妇出殡的时候,老七娘没有露面,据说是伤心过度,病倒了。
余氏和程科只露了一面就离开了,村里人不待见他们,要不是死者是关系好的人,他们根本不会出现。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赵家在这之后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又办了一场葬礼。
程科再次去集市的时候,发现集市上的人少了很多,人人顶着一张哭丧脸,整条街上一丝生气都没有。
“叔,发生什么事了,大家怎么都精神不好?”
“怪病横行,家家户户都有那么一两个病人,谁的心情能好?米面价钱都翻倍了,要买给钱不买滚蛋。”
程科皱紧眉头,难怪一路走来价钱都高得离谱,原来是这样。他咬了咬牙,将手中所有钱都换成最便宜的麸米,提回了家。
余氏见他没有买来猪肉和布头,而是买的麸米,很是疑惑。
“儿子,今天你生日,说好了做肉吃,怎么买了些这回来?”
程科将听说的事情说了一遍,余氏也沉下了脸。
她的父亲生前是大夫,耳濡目染的,她也多少有一些些医学常识。
意识到事情可能有些麻烦,余氏让程科留在家中,自己去了趟村里。
果不其然,大白天的,路上竟一个人都没有。隔着院墙,有的人家里传来哭喊声,有的人家里燃着香火,可能是在求神拜佛,也有人家里一片宁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余氏连忙离开,在河里洗了手脸,又上了趟山,天快黑才回家。
“娘?”
“估计是疫病。快收拾收拾,我们明天就走。”
“去哪?”
“去……”
余氏茫然地看向程科,据他所说,镇子上其他村落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很难保证离开这里的存活几率更高。
程科将母亲扶到椅子上坐下,说:“疫病虽然可怕,但并不是躲避不了。我们平时少与人接触,并不容易得病,但要是走出去了,恐怕是需要经常与外人打交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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