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姨妈家里出来,我在院子外面站了很久,曾经的一幕幕映入眼帘。我一直以为我已经放下,但是触景生情,睹物思人,我又如何能够忘记。
我坐在大门口的老槐树旁,那是我最熟悉的港湾。抬头望去,今夜星光璀璨,闪闪星辰由远及近,夜色渐渐被越推越远。人们常说逝去的人就上了天堂,会不会在这清明时节,都变成了星星,在遥远的夜空,凝视着凡间这些亲人们,传达着思念之情呢?
我正想着,手机铃声响起,是媳妇的电话。我不禁从悲伤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开始关心北京的老婆和孩子。老婆已经怀孕两个月了,不能长途奔波,还好家里有岳父母陪伴,我也放心了。
媳妇说肚子里的宝宝动了,好像在踢她。我紧握着手机,恨不能塞到耳朵里,去倾听孩子的跳动。
不知过了多久,妈妈从姨妈家里出来,径直走过来,把我抱在怀里。我不知道妈妈是安慰我,还是希望得到我的安慰。我只知道,亲人的陪伴就是人生最大的快乐。
我和妈妈一起回到了家里。
弟媳和小侄儿已经入睡,爸爸在院子里洗脚,弟弟坐在门口,父子俩正在聊爷爷的故事。爷爷一生勤劳朴实,正直善良,养育了五子一女,着实不易,是我们永远的精神支柱。
我也搬了个凳子坐过来,郑重其事地和大家说,有重要的消息要宣布:“我要当爸爸了,我要当爸爸了。”我激动地说着。
爸爸,妈妈和弟弟同时流露出惊喜的表情。我把医院检查结果详细地做了汇报,告诉他们孩子已经黄豆那么大了。我伸出小拇指比划着,幸福的笑声再一次弥漫在院子的每个角落。
第二天,叔叔们和堂兄弟们也都回来了,一家人欢聚一堂,一起去扫墓。春风拂面,绿草茵茵,一切都是欣欣然的样子。太爷爷,祖爷爷,爷爷,一个不拉地磕头上香,希望他们庇护子孙的平安健康。
从家里祖坟回来,我悄悄地又出了门。我提着妞妞爱吃的点心,走了一段山路,又穿越了一片田地,去看妞妞。半路上,我碰到了小胖一家,他们刚从妞妞的墓地回来。小胖的小儿子在前面跑,小胖在后面追。
眼前的小胖又发福不少,走起路来,浑身的肉都在颤抖。我赶忙迎了上去,小胖也看见了我,喊道:“哥,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也没和我说一声?”
“昨天回来的,你们呢,晚上没看见你们?”
“我中午才回来,县城有点事,就回来晚了。”
小胖的儿子,胖嘟嘟的,刚学会走路,一直在乱跑,很开心的样子。我爱心泛滥,蹲下身,抱起了小孩。小胖走过来抓着小孩的一只小手,对小孩说道:“快叫大爷,快叫大爷。”
“小胖,你可真幸福,儿女双全。”
“嗯,哥,我也觉得很幸福,也许是以前把苦都吃尽了吧。对了,哥,你怎么样啊,还不准备要孩子吗?”
正当此时,小胖的媳妇和大女儿也从后面跟了过来。大女儿已经五岁了,那个小脸蛋和一双眼睛,跟她姑姑小时候一模一样,就像是一个模子做出来的。我看着大女儿,脱口而出:“真像,真像。”
小胖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也附和着说:“是很像,大家都说像。”
我们又寒暄了片刻,约好回到家再好好聊聊。
我们挥手告别,各自往前走。我情不自禁就想回头看,而就在我回头的刹那间,大女儿也正微笑着回头看我。我原本沉重的心突然间被她的笑容融化了,脚步也轻便了许多。
我来到妞妞的墓前,原来干干净净的石缝里,已经长出了野草。墓穴的边上,居然还长出了一片小花,鲜艳靓丽。妞妞是爱美的,有这片小花陪伴,她一定不会孤单吧。
我跪在墓前,告诉她家里一切都好,我们也都好,就放心吧。我还想跟她说些什么,却哽咽无语了。
我站了许久,迟迟不愿离去。
忽然间,恍惚一阵清风,从墓穴里吹了出来,拂面而过,我似乎闻到了妞妞的气息。那熟悉的气息,再一次让我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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