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想起那天离开的情形,一遍又一遍,在我脑海里回旋。那天站在服装店门口的妞妞,是我见过的最幸福的妞妞。我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那个时刻,可是,现实无情地把她撕碎了。
那次回京后,我的生活依然无序而混乱,每次听到相亲这个词,心就瘆的慌,已经没有勇气去尝试了。幸运的是,工作上做出了一些成绩,年终奖比较殷实,年后也涨了工资,于是我顺势抓住一个相对的房价低谷,在京城买了个小两居。后来,我也开始尝试着去处对象,却一直没有结婚的冲动。
我一直以为妞妞活得很好,很幸福,可是我错了。
大刚是什么时候知道妞妞在外面做过小姐的,没人知道。也许,他一开始就听说,只是不愿意相信,也许他也是后来才听别人说的。但结果是,他确定知道了。
他是一个老实的男人,也是一个脆弱的男人。他很爱她,爱她的漂亮,爱她的贤惠,可是,却难以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想到每天被别人背地里戳着脊梁骨,这个大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重重的打击。几年的当兵经历,练就了他刚硬的品质,他无穷的愤怒都发泄到了妞妞身上。
起初,面对这个绝望的男人,她的心也是如针扎般剧痛。经过几年的相处,她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男人。爱他的宽厚肩膀,爱他的勤劳善良,爱他曾经对她的爱。她一直坚信他就是她的幸福,是她可以一生守候的男人。
她默默地忍受着丈夫的愤怒。她以为,用她的忍让和无尽的关爱,一定能让这个男人放下心结,好好陪她过日子。但是,她越是想法设法对他好,他就心里越觉得难受。无穷无尽的家暴,慢慢地把她们的爱情彻底埋葬了。
后来,大刚在外面找了个小三,就很少回家了。偶尔回去,也都是回来翻找东西,然后迅速离开,连正眼都不看妞妞一眼。这个男人,变心之后,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想停下来抱一抱。
妞妞依然执着地等待着大刚回心转意。她一边上班,一边拉扯着孩子,一个人非常地辛苦,但是她并不觉得累,曾经再苦再难,她都扛过来了,她相信这一次一定也能挺过来。
但是,妞妞没有等到大刚的回心转意,却等来了离婚协议书。大刚亲笔签名的离婚协议,如一块沉重的巨石,瞬间压垮了她的内心。她的默默等待,最终等到的却是大刚的彻底离去。她发了疯一般去找大刚,希望他能原谅他,希望他能回来,让她做什么都行。
她打听到了小三的住处,就径直去找大刚。那天,刚好开门的就是大刚。她紧紧地抱着大刚的脖子,死死地抱着,哭喊着让大刚跟着她回家。刚奋力地拽开她的胳膊,凶大神恶煞般呵斥她快点滚。她撕心裂肺地哭喊,就是不放手。大刚一怒之下,狠狠地扇了妞妞一记耳光,妞妞一个踉跄,没有站稳,直接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这次事情之后,妞妞精神出现了异常。说话开始语无伦次,有时会大喊大叫,说有人要杀她;有时就呆滞地坐着,静静地望着远方;有时就抱着孩子痛哭。
没过多久,法院的判决就下来了,孩子判给了大刚。那天,大刚带着孩子走了,孩子是妞妞的一切,是她唯一的希望,她追着远去的车子,哭喊着:“把孩子还给我,把孩子还给我。”她追了很远,直至晕倒在路上。
她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
孩子的失去是压倒妞妞的最后一根稻草。在医院醒来后,她就彻底失去了理智,每天呼喊着要孩子,要孩子。看着别人家的孩子,她就冲过去抱,还叫嚷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无奈之下,妞妞被姨妈拘禁在家里,那也不能去,服装店也转租给了别人。
再后来,小胖媳妇意见很大,每天和小胖吵架,嫌弃姨妈和妞妞影响了他们的生活。最终,为了小胖小家庭的和睦,姨妈和妞妞又一起回到了农村老家。
妞妞婚姻的变故,家里人一开始也都没有跟我说。后来,妞妞被医院确诊为偏执型精神病,事情再也瞒不住了,老妈终于打电话告诉了我实情。
听到这个消息,我死活也不相信,明明上次见她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疯了呢?我打电话给小胖求证,小胖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复述了一遍,说他也没有办法,一边说,还一边哭,说她姐的命好苦啊!
放下电话,我也是泪流满面。如果老天爷还有良心,干嘛要折磨一个如此脆弱而善良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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