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一醉,醉了三十年,千万别让我醒来。今儿,朕爹也叫了你了,你当心折寿。”
“巫臣……”
“别提那傻/瓜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无伤的爹。这是圣旨。今日你们父子相认,不妨对天起誓,自此同舟共济,永不相背。”
“起誓作什么?誓言之类,左右又不做数。”风姜勉强一笑。这东西要作数的话,他只怕早被老天爷一道雷弄死了。
然而宁缺却是不依不饶:“那就无所谓了。不过丞相一句话而矣。”
“臣一无所有,可是什么都承诺不起。”风姜本就心不在焉,只微笑答应,更不再接话。
话说几句,天色已晚,众人各回各家。
一进门,风姜便发现了宁缺替他置办的白衣丧服。其实也算不得丧服,也就是过于清雅了些。
天啊,这人居然还因为一件衣服给他下了圣旨。
“我只是想让母亲觉得你一直很好。姜丞相难道不觉得这衣服和你挺配,穿上它,脸色好像没那么苍白了。”一条黄绸,上面方方正正写了几行字,还加了玉玺。
年老太后对风姜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破城那一日。在那之后,虽在一城,却是永世不见了。
风姜长叹一声,在看到门外的黑衣人影后,心知又是一夜不眠。
“丞相,铁先生坚持要见您。”
风姜知道铁崇的来意,也晓得对方的固执,只得极力克制心中的火气,勉强挤出一丝尴尬的微笑。
这人,是赖上他了么。
“请他进来。”不管怎么说,现在他需要有人在他身边。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朝堂,替他点亮,哪怕一丝丝的烛光。但这个人,不能,也不可能是宁缺,那个亦敌亦友的怪老头。
所以,即使这人,对大周朝而言,可是个大大的忠臣。他还是要试上一试,他偏不信,他扭不了这区区乾坤。
“丞相昔日高义,铁崇感佩。只是如今天子居然做出宫禁策马之事,大人位极人臣,却不知劝谏。实在有愧陛下重托。”
“陛下在他自家后院骑马,本相也不好置喙。”礼法礼法,当初用来约束臣子们的招数,如今也还到他自己身上了。
其实风姜还是很想将铁崇争取到自己这边来的。铁崇虽为庶民,在百姓中却有很高的威望。而他,不过是纸糊的庙宇,受香不受仰的仙。
“铁兄出身贫寒,二十岁进士及第后一直在地方为官。对于京城风风雨雨,则知之甚少。小弟之言,铁兄以为然否?”
“小弟虽在地方,不识大都之事,但小弟自幼读圣贤之书,也识为人臣之理。”铁崇本是黑面,脸色不是风就是雨,此刻对着当朝丞相,竟有了训斥的意味。
只是他不省得,风姜可没有宁缺那么好的性子。至少姜和没有。风姜耐下性子没再争辩。
淡淡的话语中尽是不容置疑的威严:“那铁兄只怕不知,这宴会,是为太后准备的。陛下仁孝,你我应当高兴才是。既然来了,铁兄不妨先在相府住下,待小弟几日。必能让您,襄助君王,一展宏图。”
兰生于庭,必刈除之。
谁让我们长在一片土地上,却扼死了彼此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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