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年,你是睡了么?”
祝大寿透过纱帐,见床上面朝墙壁,侧卧一人,他小心翼翼地走近,细声问道:“丰年……丰年?”
无人回应。
似是睡得太死,床上那人一动不动,并无反应。
祝大寿本想就此打道回府。
看也看了,祝丰年也好生生地躺在床上,自己没必要再打扰人家休息了吧?
祝大寿心里想道。
但不知怎的,祝大寿脑海中突然划过一个念头。
再看一眼,就一眼。
看看丰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福娃子大半夜过来找自己,大河老哥也迷迷糊糊,胡言乱语,
万一真的出了事,怎么办?
自己在这,好歹也能替丰年主持主持公道。
心下这般想着,祝大寿又缓缓走到床边,一只手挑开纱,另一只手放在祝丰年肩头。
“丰年,我是你大寿叔,大叔也不想打半夜打搅你休息,不过……”
“啊!”
祝大寿将油灯提进纱帐,话还没说完,倏地猛然跳起,面色大变,发出一声凄惨惊叫。
手里提着的油灯,差点被打翻。
躺在床上的确实是祝丰年,是死了的祝丰年!
原本一精壮的二十多岁小伙子,此时硬挺挺躺在床上,面色青黑,呼吸全无,脖子上还有两个类似被毒蛇咬穿的血洞。
这就罢了,可既然是被毒蛇咬的,怎么整个人一日之间就瘦得皮包骨头,看起来干瘪瘪的,不成人形?
望着祝丰年干枯的身躯,祝大寿缓了好久,才从恐惧中缓过神来。
缓过神来,祝大寿第一件事便是冲出屋外,拎起醉醺醺的祝大河,劈头盖脸便是一巴掌。
“祝大河,儿子死了,你特么不给他守灵,喝酒,喝个屁啊!”
随后又破口大骂道:“成日里便是喝酒,喝酒,如今儿子死了,死状如此奇怪,还是喝酒!这么喜欢喝酒,你怎么不喝酒喝死啊!”
祝大河被狠狠打了一巴掌,许是吃痛,又或是根本没睡,睁开醉眼,面对怒气冲冲的祝大寿,面目阴森。
“守灵?守什么灵?”
祝大河也不知是真不在乎,还是装作不在乎,恶狠狠地说道:“怎么,不听老子话死了,老子还得给他守灵?狗屁,像他这样,死了活该!”
说完,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随后一头栽倒在院子里,四仰八叉的昏睡过去。
看似昏睡,眼角却又划过两颗泪珠。
“唉……”
祝大寿看着地下躺着的祝大河,心中顿时生出一阵怜悯。
他这位族兄,一生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住在大祝庄里,旁人家有事,他总第一个站出来帮忙。
人家过来道谢,他却骂骂咧咧,板着一张脸,心情不好,还能将前来道谢的人轰出门。
做尽好事,最后落得个不近人情的坏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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