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棋决定暂时不跟这个不解风情毫无情调的人说话，她甩开他的袖子快步跟着人群走向河边。

虽说路边有很多穿着红色马甲维持秩序的志愿者，但仍然人满为患，他怕她走丢，迅速跟上抓住她卫衣上耷拉着的毛绒绒的帽子。见她嘟着个嘴巴不往他这边看更不理他，顾砚书摸了摸鼻梁，语气虽然有所缓和但是说出来的话依旧欠抽：“不是，你这也太贪心太抠了吧，一个塑料......不，一个河灯你要许一打愿望？”

“谁说一个灯只能许一个愿望？我写十个八个万一都实现了呢？”

顾砚书点点头，忍住了笑。

到了河边才发现，放河灯需要排队。周亦棋和顾砚书站在队伍里，在穿着制服的安保人员的口哨声和指挥下缓慢向前移动，上游的乌篷船体验区更是人头攒动，一群又一群的中年妇女吵吵嚷嚷，谁插了谁的队，谁又踩了谁的脚......

这才是景区应有的样子，江南水乡的秀丽和千年古镇的悠远只在文学和影视作品中才有。

顾砚书低头恰好看见了胸前小小的人一副失望的模样。其实这个什么河灯许愿本就是骗人的幌子，在很多年前这里还不是什么C市重点旅游区，这样天真的说辞还只能哄骗小学生的时候，他随妈妈来过这里。他知道河的下游有一张很大的铁网，那张网会拦住从上游漂下来的塑料制品，然后工作人员会将这些东西打捞上来，进行焚烧。不管你的愿望有多么神圣，不管你许愿的时候有多么虔诚，河神他老人家通通不会知道。

周亦棋才将手里的莲花河灯丢到水面上，还没来得及双手合十作个揖就在工作人员的示意下从出行通道离开了。两人意犹未尽地闲逛了一会儿，发现了前几天遇到的那个临时戏台，穿着水袖的伶人在矮矮的站台上表演，透过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只能听见几声咿咿呀呀，分不清是什么戏种。

围观的多是当地出来夜逛的老年人，除此之外就是铆足了劲往前挤却只为拍张照片的游客。周亦棋从来没见过活人唱戏，也想尝尝鲜，奈何身高不够，反观顾砚书，高一的时候他净身高一米七五，如今又长了个儿，早已超过了一米八，站在一群老弱妇孺之间很轻易地就看得一清二楚。

她有些气愤地扯他的袖子；“我也要看！”

“你够不着怎么看啊，还是，”他弯下腰凑到她耳朵边，“你也想要那么看？”眼神示意她往右边看。

“什么？”她有些疑惑地往右边看，只见一个穿着粉红色棉绒外套的姑娘骑在男朋友的肩膀上，将小戏台当做背景正在嘟嘴自拍。

周亦棋的脸瞬间发烫，狠狠剜他一眼不够，还伸出手在他胳膊上使劲拧了一下，直到听见他“嘶”的一声才肯作罢。

顾砚书止住笑意，“还看吗？我抱你？”

“才不要你抱，我不看了！”她羞红着脸挤出人群，心里有些纳闷：这个书呆子刚刚是在耍流氓？！

两人走了好一会儿，渐渐远离了喧闹的人群，来到了一座小小的石拱桥。顾砚书将自己的手套取下来放在方形桥砖上，示意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