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敛芳斋,一院芬芳的白梅像裹了绒被一样盖着一层薄薄的雪,冷清的走廊上站着哈欠连天的我。
至多还一刻钟,王婆子她们就该醒了,田螺早早把东西收拾了,叫醒了我才离去。我站着这里真是,昏昏欲睡。我的炭火盆,我的大棉被,我的小铜炉,全部拿走了合适么?意识还没清醒,身体却被冷风吹得一会儿一个激灵……
今天是孟府新妇进门第三天,新婿要陪新妇回门,连三小姐也早早起来了,要去送新嫂子,我被丢在厨房里烧火,三小姐今早去前厅跟众人一起用早膳,我这火是烧给斋内众丫头婆子做早饭用的,靠在灶火边倒是暖和了不少,在这里躲着只待到饭熟也行,听说三小姐送完嫂子要跟夫人去庙里还愿,一大院子人又偷懒打渔起来,我找了个因由回房睡去了,这孟府好在地段大,丫头的房间虽极小,但总是独间的,这点甚好。
才眯了没一会儿,管家支使人喊我去领物件,我这又不得不爬起来去领衣服日用。冬日里最难的事,许就是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爬出来……
这是我第二次走在孟府的内宅里,第一次是偷偷摸摸,第二次是小心谨慎,一来是怕做错了事遭罚,二来不是田螺说的,让我躲着点二爷孟凌云吗?这快年关了,再不经常在家的人也应该要回来了,万一碰上了多不妙。想着,我环顾着四周,暗暗打量着,这孟府着实不小,出了敛芳斋绕了一会儿才出了花园,穿过长廊才到了管家所处,想上次递喜帖时管家疑心过我,此刻站在他面前不免有些心虚,遂低了低头。
“你就是三小姐点名要的丫头?”他嘬了口茶问道,我点了点头。
“我们孟府,虽然治内严谨,但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三小姐说你孤苦无依看着可怜,怜惜你破例让你入了府,你就得做好分内的事儿好好照顾小姐才好报答主人家的恩情,今儿在这签了籍契,也算是孟府的人了,今后该有的不会少你,做错了也少不得罚你,明白了?”那老管家说话慢悠悠,白胡子沾了点茶水湿气润成几缕,而我也只敢略略瞄了他一眼便把视线放在了桌上的籍契上。
这可算是张,卖身契?
且不说卖身不卖身的吧,这上面姓名年纪籍贯一应俱全,我这要是写了不就全部露底了么?她们会不会去查我底细?写真的也不是,写假的也不是,我有些犹豫。
“怎么,不识字?”管家看着我皱眉好心问道。
额,我尴尬地笑笑点点头,且将计就计应着他。
“那你说,我写吧!”他抬起袖子提起笔:“名字。”
“洛小翠。”我想了想,凑了个名字给他,不是说我不识字么?到可以拿这点来编白话。只是洛小翠这名字怎么有点熟悉?哪里听过?
“多大了?”他接着问。
“十七。”我佯装记不太清楚,“依稀是十七。”
“依稀是什么意思?”他有点疑惑。
我傻傻一笑:“只记得爹娘这么告诉过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年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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