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昂而嘹亮的冲锋号角随即冲天而起。西魏的铁骑开始启动,开始奔跑,加速,再加速。先是吼声,牛角号声,然后是战马奔腾的铁蹄声,渐渐的这三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巨大的轰鸣声,惊天动地的轰鸣声。
大地开始抖动,然后就是震动,再接着就是跳动了。西魏的铁骑就象平地上卷起的一股飓风,像山崩,像山洪暴发一样,排山倒海,汹涌澎湃,铺天盖地地杀了过来。梁国的士兵们个个面无人色,耳边除了铁骑飞奔所发出的轰鸣声已经根本听不到轰隆隆的战鼓声。恐惧,带着浓浓死亡气息的恐惧。
汹涌扑来的铁骑越来越近,越来越大。一张张杀气腾腾的脸,一匹匹狂野凶悍的战马。吼声,战马的喘息声,已经清晰可闻。两军接触,骑兵战士就像秋风扫落叶一般迅速,霎时卷走了成千的梁国士兵。淹没。吞噬。无助而软弱的士兵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铁骑大军淹没,被滚滚洪流吞噬,除了临死前发出一声惨叫,什么都没有留下。
江陵城,熊烈战火升起的浓烟,滚滚着弥漫了整座城池。那风中猎猎招展的‘梁’字纛旗,已然残破褴褛,似乎顷刻间就会坠落。城楼之上更是死尸伏地,血流不止,却无人向前清理,浓浓的血腥味与汗气味相互夹杂着,充斥在空气中,刺鼻难闻。
杨忠攻破梁国都城江陵的捷报,很快就传到了西魏朝廷。大殿上,朝野欢呼、群臣欣喜。宇文泰传魏帝旨意举国欢庆、大宴三日,长安城内的百姓也欢天喜地地庆祝着,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茶铺中、酒楼上、青楼里四处流传着杨家的各种小道消息。杨忠这几年的军功不但让他在朝廷上声望日隆,也让民间的百姓对这位沙场老将的家事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心。可是奇怪的是,除了这些战功,人们所能打探到的就是杨家和独孤家的关系非同一般。至于那些花边消息,竟是一丝也探听不到。
杨家的那位世子据说应该也是个少年郎了,然而,除了知道他曾经在长安城呆过一段时间,有关这个少年郎的其他消息竟然连影子都没有。一个如日中天的贵族世家在京都没有一点八卦传闻,一个年少气盛的贵族子弟在长安露面却没有留下太多痕迹。这些神神秘秘的举动,不得不让人称奇不已,也不知道杨家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宇文泰缓缓前行,嘴上淡淡的问道:“阿护,这次你随于谨、杨忠这些老将一起出征,获益不小吧。”
“叔父自创立府兵制以来,国力日渐强盛,军事实力也日渐加强。想必过不了多少年,齐国也不一定是我们的对手。”宇文护满怀信心的回道。
宇文泰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心里一阵失落。静默片刻,宇文泰停下脚步,回过身来,定定的看着宇文护,问道:“阿护,此次江陵大捷,众位将军功不可没,你觉得该怎样封赏他们比较合适?”
宇文护脑子里迅速一转,立马猜到了叔父的顾虑,小心翼翼的问道:“叔父还在考虑给杨忠升迁的事情吗?”
宇文泰默默的点点头,回道:“叔父一直都很看重这员虎将,这些年他也不负众望,屡立战功。只是,如今他风头正盛,犹胜当年的独孤信。只怕有一天,这个兄弟也会成为我宇文家族的心头大患啊。”
“那,现在我们极力打压他,也为时未晚吧。”宇文护建议道。
宇文泰满怀感慨的看了侄子一眼,继续往前缓步慢行。这个侄儿看来还是不够老练,远不及他的兄弟宇文导。只可惜天妒英才,那个被自己寄予厚望的侄子居然走在了自己前头。如今这局势也只能用心栽培眼前这个侄子了。
“如今外有强敌环伺、虎视眈眈,内有元氏皇族与我宇文氏水火不容、蓄势待发。我们这些兄弟不能在大局未定之前就自相内斗。杨忠是个忠厚之人,过度打压只会让他心灰意冷,转向他人。”
“叔父是想给他高官厚禄,让他尽心为我们所用?”宇文护疑惑的问道。
宇文泰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回道:“阿护,你还是太年轻。叔父既不想让他倒向元氏和独孤信,也不想让他成为第二个独孤信。既要用他打天下,也得防着他夺天下。”
“那叔父已经想好对策了?”
“杨忠的官是不能升的太快。可是你忘了,他的嫡长子还不满十六岁。如果杨家的世子年纪轻轻就升任高官,想必杨忠也是比较欢喜的。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暂时对我们也产生不了多大的威胁。”
“叔父妙计!这样既暗中打压了杨忠,又让他心甘情愿为我们卖命。”
“阿护,你要好好记住,人心是需要笼络的,不能一味的打压,压久了就会反弹,到时候更加不可收拾。因为真正有能力的人,压是压不住的。”
驿站的快马飞驰在官道上,朝廷的旨意很快传到穰城。一个身材魁梧、容貌英俊的壮年将军跪下来接听圣旨。接旨完毕,传旨太监客气的向对方微微回了一下礼。抬头望去,但见将军仪表非凡,英武俊朗,颌下美髯飘飘,更显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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