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辜带着钟笙和杜清回骑云阁安置的时候,陆见栖也带着司徒铮二人一同去东海府。原是太守的住所,他被杀后,除了郡丞还能领着十几个都尉主簿勉强治理一下,根本全在巴望着这个郡王前来。
哪怕他们知道,陛下派这个从未做过什么事的郡王前来,是根本未把东海之灾放在心上。
这么多年,还没习惯吗?
陆见栖是东海已经渐渐沉沦入海底的水面上漂浮着的稻草。人人都道无用,可是还是忍不住一点点期待,因为已经没得期待。
“我不明白,若说美貌,比你的这位林侍子好看的也不只一二,我觉得那个钟姑娘都要更明媚几分,若论性子,也太傲了些,你莫不是因为她是玄机阁的阁主,才特地拉拢吧?”司徒铮直言不讳地对着陆见栖说,他们二人向来以直相待,只是之前多半是玩笑胡闹,如今竟然也多了交心的交谈。
陆见栖依旧牢牢把持着缰绳,笑容不深不浅:“我初次见她,她一身娇艳话却冰凉,那个时候我在想,将来可千万不敢娶这样的女人,未来我每日都是身处冰雪。可是第二次见她,她为了维护皇后,赤着手拿起火炭,其实那火炭你我都知道,远比不上火焰吓人。可是光凭着手拿起来也是痴人说梦,她就那样做了。”
司徒铮吓得哆嗦了一下。
“那日起,我除了感佩她的勇气,也觉得,她怕是个疯子。”陆见栖不由地笑了两声,“后来我才明白,她是在拿她觉得不要紧的东西,换她觉得要紧的东西。”他望向司徒铮,“很吓人吧?在她眼里,她的身子,她的命,竟然都是不要紧的东西。”
二人的马并驾齐驱,却除了马蹄声再没什么声音。
“从那之后,我总是不由自主想着,或许我能知道她更多一些,就能更懂她一些。”陆见栖收敛起自己的笑容,有些严肃,“如今知道她足够多,知道她可怜,知道她什么都没有,才想着,我能护着她。”
司徒铮不由地冷笑了两声:“看这位林侍子的气派,用得着你保护吗?见栖,我并非质疑你,更不是信不过你。而是我了解你,你天之骄子,生来就是握着权柄手持权力的人。你的武功又是师父和你兄长一手调教,这个不用我多言。你手中的剑,是用来剑指天下安稳太平的,而不是用来保护一个女子的,这其中差别,你不懂得?”?“在之前,我不需要谁来保护我,自然我也不想去保护旁人,做个混吃等死的靠着祖辈荫封过活的富贵公子,我觉得再好不过。”陆家栖苦笑了两声,“可是如今,我知道侍子的心思,知道她心中装着的锦绣山河,知道她的凌云志向,知道她四面楚歌。她做得到的,我会全力为她争取来这个机会,她做不到的,我就拼命为着她做到,若是我们都做不到……”陆见栖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忽然说出这番话来,笑着咳嗽起来,“我就陪着她死。”许久他才忽然不笑了,“我就是怕,怕她不愿我陪她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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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铮倒吸了一口凉气,叹息了好几声:“从前我以为你是不在乎这些的。师父说你不争,你也马虎过去。这些日子看你忽然像是睡醒了一般,处处争锋。还以为你长大了,原来,还是为了个女子。”他想着这些,也跟着笑起来,“不过,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样也好。我就是怕,林侍子不是寻常女子,你或许会难以掌控。”
“她又不是物件,更不是我的棋子。”陆见栖露出白玉般的牙,“我掌控她做什么?”
“若是他日你们结为夫妇,你不督促着她守着夫为妻纲,难不成你处处顺着她,由着她抛头露面指点江山?你这个郡王身份不要紧,凤翎阁上下也会嘲笑你的。”
陆见栖认真地想了想司徒铮的话,不由笑起来:“我从没想过若有一日她愿意嫁我,不过若有那一日,我就随着她。她愿意如何,我们就如何。”
“你喜欢人家,这我知道了。”司徒铮无奈地望着他,似乎有些欲哭无泪般,“关键是人家,玄机阁的新阁主,旧仇未靖,说儿女情长太荒唐。”
“那我就等着她,报完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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