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云跪在凤澜殿下,不安地抬眼,又抬眼:“娘娘,西凉王如今在陛下宫中宴饮,陛下请您过去。”
皇后端坐在凤座之上,专心一意地摆弄着自己手中香囊,将流苏一丝一丝地捋顺,绣着丁香的香囊在她掌中如同盛开的花朵:“西凉王入宫是大事,本宫自然要去。”她虽这般说,却没有丝毫行动的意思。
微云声音有些颤抖:“焦贵妃,也在潜龙殿中……”
“陛下自然要放出来她,敲打本宫。”皇后将香囊放在案角,“苦心孤诣地做了一场又一场戏,如今因为他入宫,一切都毁于一旦。”
微云垂着头:“娘娘一定很恨西凉王……”
“恨?”皇后忽然轻轻笑起来,“本宫这些年,只很过一个人,可不是他西凉王。”她长长地叹息,“预备轿辇,去潜龙殿。”
焦贵妃捧起一杯酒抬到眼前:“西凉王,听说您的中原话跟中原人说的已别无二,连官话和方言都分得清清楚楚,果然厉害。”?“幼年时游历大文,也曾受教,所以许多人都猜不出我是西凉人。”西凉王笑着转头望向皇帝,两个人对视的时候笑容都带些僵硬的意思,“皇帝知道,我的母亲是中原人,所以我长得也没有什么西凉人的样子。”
西凉王伏秉霆,哪怕已经不惑之年,依旧面容清俊,令人心摇。他的举止与焦贵妃以为的西凉蛮夷的粗鄙截然不同,竟然一行一动甚有章法,笑容也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贵妃心中原本的嘲讽居然变成了一丝羡慕嫉妒。
皇帝望着他,声音不高不低:“中原人,发瞳如墨,尚礼崇文,与西凉人,还是很好区分的。”
焦贵妃回过神来,掩起嘴来微微笑起来:“是呀,中原人最讲究,忠贞二字,这你们西凉女子可就不懂了。”
“西凉人不同中原礼数苛刻,不介意女子在外面抛头露面,而男子娶妻,只有一个,生生世世,唯有一个。倘若夫妻缘尽,可以各自离去,不如皇帝这般潇洒肆意。”
焦贵妃有些讶异地用手帕掩住嘴,不由地看了皇帝一眼又一眼,许久才说:“皇后娘娘怎么还没有来?该不会是还没梳洗打扮结束吧?”
“焦贵妃久不理后宫政务,连最起码的礼数都忘了?”皇后的声音依旧平和如水波,缓步自殿外迈入,“本宫之所以迟了,是去为西凉王挑选了一件最为合适的见面礼。”
焦贵妃眼眸一沉,连着皇帝眼眸中都出现了一些犹豫好奇的神情,皇后微微笑着对皇帝说:“臣妾将陛下亲笔赐予臣妾的惠风和畅四个字,转赠与西凉王,陛下觉得可好?”
皇帝笑容清浅,望着皇后的眼神满是温柔:“皇后先坐下,有什么礼物赏赐,可以慢慢说。”
“听西凉王说,也曾在长安受教?是在哪个学塾?”焦贵妃的笑容如同狡诈的狐狸,令人心动的同时也令人心悸。
西凉王淡淡一笑:“时日已久,我居然连师父名字都忘了。”
皇后握紧了手中的杯盏,许久才释然般地笑了,冰凉的目光落到焦贵妃的脸上,缓慢道:“听说焦贵妃是过继给焦家的,此事可是真的?”
焦贵妃神色大震,像是不敢相信皇后忽然的刁钻。这些年这个皇后一直占据中宫之位,靠着素来不跟嫔妃计较,仿佛不在意荣宠不在意权位得到了皇帝莫名的偏袒。可是进来,她屡屡出手,自己才发现在这个从未出手过得皇后面前,自己居然毫无还手之力。
她进退为难了许久,才站起身来缓缓道:“臣妾不敢打搅皇帝皇后与西凉王叙旧,先行告退。”
皇后,我的局设了这么久,只等着你来落下来了。我并不恨你,因为你是比我还要可怜之人,却不得不害你。因为你和我,代表着皇后与贵妃,注定不能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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