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昭的声音适时的从马车外传递进来:“男女之大防?你不是从来鄙夷,说所谓礼法风俗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吗?”
林辜在拆开绷带的时候轻轻皱了下眉头,血液在绷带上凝结干涸,以至于扯去的时候牵连伤口又渗出血来,她的一双手指尖都已经布满伤口,甚是骇人:“为了让手上的烫伤快些好,我昨日拿刀全部挑破皮肉肿胀的地方。”她语气轻快,甚至带着些骄傲的笑意,“何必吓着旁人,他既是好心。”话音未了,离昭一把掀开轿帘,毫无遮挡地望向林辜的双手。
离昭也是见惯血腥的人,只是此时此刻被林辜轻描淡写的’挑破’竟然是这样一番骇人的血肉模糊的景象,那一双手几乎不堪入目,他皱起眉头来,感觉疼痛感也从自己的指尖传过来:“你何必对自己这样狠?”
“不破不立。”林辜声音依旧淡淡的,“如今是血腥煎熬了些,可是省去了换皮需要的一大半时间。我必须尽快入宫,这是没有法子的事。”
天色渐暗,离昭终于在黑暗中失去了视线,不再看得到林辜的脸庞,只是那双眸子,依旧亮若星辰,带着与生俱来的骄傲,熠熠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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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素来是不怕疼的,如今成这个样子,想来是真的痛极。”离昭坐在凉亭中,一边给林辜上药,一边轻轻给她的手指吹着气。
林辜的额头上沁出汗来,却是一声不吭,由着离昭给她上药。
“杏云之事,是真的无碍了?”离昭想着此时分散注意或许更好,不由问道。
林辜轻叹口气:“真的无碍了,她有了身孕,皇帝不舍得她去死的……”她最后一个字忽然弱下来,因为离昭原本捧着她手上药的左手一缩,倒是紧紧握了她的手一把,痛的林辜几乎要留出眼泪来:“师兄,你真的如此恨我?”
离昭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苦笑了一声说:“让你什么话都敢说,也不怕忌讳。”他随即恢复如常,“陆家那个小郡王,倒是心思单纯。”
“跟杏云一样。”林辜想到杏云,不由一笑,“不过你看着杏云骄纵任性,她也是有主意的。没有想到陆家那样深不见底的沼泽中,倒也能养出来这样一双心思纯粹的兄妹来。”她想到陆见辛的笑容来,一时间有些不寒而栗之感。她原本是在说笑着,忽然冷下来,“时千秋说昨日之事另有主谋,还说我一定猜不到是谁。”
离昭合住药膏:“可要我去查?”
“太常寺的供奉,每年有几百斤银炭,几百斤供香供果,可是哪里来的硫磺,火药这些东西。虽是走了时千秋的暗道,却也必定有迹可循。总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他在太常寺究竟跟那些贵人来往,也一定要查问清楚。”
离昭皱皱眉头:“你可有怀疑的人?”
“左不过是焦贵妃和襄王,陆家也不是没有嫌疑。只是这云山之苍,江水之泱,又有多少暗处看不到的敌手。长安城的风刮的太狠,若是不能把这些人一一拽出来,我终究不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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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仰起头来,将一杯又一杯的酒灌入喉咙,眼眸迷离,显得有些憔悴:“酒真是好东西,世人饮之忘忧。”
连云把住酒壶,脸上满是担忧:“娘娘,您已喝了许多了。晚间若是陛下要来,您这样会冲撞圣驾的!”
“他今日是不会来的。”皇后笑道,嘴角也有岁月的痕迹滞留,“这么多年你还没摸清陛下的性子吗?唯有初一十五会来这空空落落的凤澜殿的……”
连云垂下眼眸来,有些不忍道:“陛下待您终究与他人不同,否则也不会为了维护您而杀掉天师了。”
“是啊,他爱我。”皇后苦笑道,“可是这份爱每一日都会因为更新,更美的女人而减少。我把我的身家性命,我的尊荣,我的所有系在这个男人身上,最终,只能赌他对我的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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