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说的,倒像是本宫揪着此事不放。”太子的语气略微梗住,然后笑容恢复如常,“你我相识多年,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个陷害别人的人吗?”
林辜没有回应这个问题:“在子寻心中,婉妃娘娘也不是这样的人。”
“那你该去找你怀疑的人,而不是铤而走险来找我。”太子笑容依旧,只是多少带了些不容质疑和反驳的姿态。
林辜低头微微扫视了一下自己的侍女装扮,笑意微凉,许久才说:“子寻此来,与丞相无关。殿下也知道,子寻自幼和父母不亲厚。可是子寻薄识,只觉得此事若是坐实了婉妃娘娘所为才更不好。”
太子一愣:“这是为何?本宫不明白。”
“林辜不懂帝后心思,只知道凭着自己的心思想罢了,东宫失火,纵然会有些无知小民质疑陛下与殿下的英明,可是天下有智者众多,这般说辞根本不禁推敲。而一旦此事归咎为婉妃娘娘,天下人更会觉得陛下家宅不宁,觉得太子失德,连母妃都要设计陷害。加之婉妃娘娘出身豪门,此事更会引起扶山王心怀忧惧,不得安心。”
太子正与说话反驳,只听到一个稳重而严肃的声音:“子寻此言,鞭辟入里。”太子随机脸色一冷,立刻就跪身下来:“父皇千秋。”
皇帝从林辜身后的营帐中闪身出来,身着冠服,冕冠垂玉十二旒。玄上衣,朱色下裳,绣着山河图样。环佩周全,不怒自威。而他身边跟着的,就是太常寺天师时千秋。
太子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林辜算计了。以她的功力,怎么会对旁人的靠近窃听一点反应都没有。而她方才说的那番话,句句切中的,都是父皇在意的东西。
真是失算。
一年不见,这个虽然天资出众却无意算计争斗的师妹,快速成长为一个谋士了。这是这个谋士的出招却是在以自损八百的策略来赢取她觉得重要的东西,真是小觑了她。
皇帝可能永远也不会想到他是被林辜引来的,这个胆敢抗旨伪装来到圜丘的女子,居然把戏演到他的面前。
林辜微微退后,跪下来道:“子寻给陛下请安。”
她垂着头,没有人能看见她的神情。可是她却知道,此事若是不成,皇帝若是不能如她所愿,不但救不了杏云,从此之后她的路只会越加难走。说到底她是在赌,只是胜算六成,值得一试罢了。
“之前皇后说你聪慧,说你识大体,朕总是不信。”皇帝望着林辜,泛起一丝算得上是宽容的笑容,“没想到你冒着自己触怒朕的风险,也要来对太子晓以利弊,真是知事。”
林辜抬起眼睛来,轻声说:“太子殿下因此事受了委屈,子寻原不该来打搅殿下的。只是天下臣民之心,终究得是属于陛下的。”她转眼望向太子,“子寻也不相信婉妃娘娘会对太子殿下如此行事。能让柱梁被燃起的东西甚多,清油,火油都是比桂花油更好找的东西。”
皇帝也微微点头:“朕的确好奇,桂花油不易得,指向又太过明显,显然是有人栽赃嫁祸。若今想来,大有蹊跷。”
若说方才太子心中对林辜全是怨怼,此时此刻他却有一些说不出来的复杂情感。是他太过着急,想要扳倒陆杏云,以防止之前对她说的话用不外传。可是现在想来,陆杏云真的死了,皇帝未尝不会听陆家所言彻查此事,将东宫翻天覆地般搅弄一番。
“子寻所言的确,是儿臣不好,险些让父皇误会了婉妃娘娘。”太子望向皇帝,一脸的内疚与惶惑,许久他才转向林辜,笑容温和,不见一丝一毫的不满。圣心最是要紧,对陆氏出手,总有来日。
至于林辜,此人可用,却不可近。若是实在不能操控,尽早除掉才是正理。
皇帝的笑容浅浅沉下来,看向林辜的神请中也多了一丝郑重:“子寻,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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