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从过去抽离,林辜不得不逼迫自己将步子压的不紧不慢,迈入为皇后娘娘寿诞而起的令仪殿。
富丽辉煌的令仪殿,陈设得宜中透着一丝不苟又尊贵奢华的气息,透着花香果香与脂粉香气混合的荼靡味道,宴席设于入殿门后左右两侧,左侧为后宫嫔妃的座次,由贵妃到美人等级分明。相对比起来,右侧的王公亲贵以及贵女们位置就没那么座次分明。虽然林辜知道这座次排列也必定遵从着什么规则,只是初入宫闱,她甚难比较公卿官员的品级和诰命夫人的等级,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座次跃然众位郡主,排贵女之中首名。
宫娥引着林辜走到殿内正席前,九级白玉阶上坐着掌握这时间一切权力的帝后二人存着截然不同的心态面对她。
“臣女林辜,给陛下,皇后娘娘请安,给诸位娘娘请安。”林辜跪下,顺从地将额头贴在手背上,弓腰向地面低去,不出意外地听到皇后笑意盈盈的声音;“起来吧,听你父亲说你回来了,本宫倒迫不及待想见你。”
林辜抬起头来,望向皇后,这是她十几年来第一次这般望向皇后,她依旧和自己记忆里的样子一别无二,看不出一个人在宫中煎熬的苦,只能看到她绝好的容貌,以及依旧年轻的外表,这也是,自己的姑母:“劳烦皇后娘娘记挂,林辜也甚是想念姑母,因此特来觐见。”
“林姑娘真是好颜色,像极了皇后娘娘。”焦贵妃的笑声也插了进来,“今日也穿了个这般娇艳的颜色,果然艳压群芳。”
随着宫宴中诸人脸色一变,林辜也微笑着望向焦贵妃:“多谢贵妃。”
众人望向林辜的眼色中多了几分诧异,温家众人一向低调,素日在宴席上几乎可以被忽略,听到这般抬举的话无论如何也要自谦几句。今日这温家嫡女,倒是有些不同。
宴席中有人晦暗的眸子里更添了几分暮霭沉沉般的复杂,抬手去拿桌上的茶杯,袖口上细致而又尊贵的蟒纹绕着回字云纹,雅致不失尊贵。
“焦贵妃娘娘宽容,可得容忍这新窜出来的笋尖水灵。臣妾喜欢这温家姑娘,不似芍药妖艳无格。”旁边有个清脆又好听的声音,林辜听的鼻尖一酸,一转头,婉妃陆杏云朝着林辜半是安慰半是心酸的一笑,随即转开了目光,仰着杏花般的脸庞朝皇帝笑道,“陛下您说呢?”
“朕的确觉得,子寻难得。”纵使是对婉妃的话,皇帝的目光却不咸不淡地落在了皇后的面庞上,皇后神色自若地回望着皇帝,报之以为温柔的一笑。
“既然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照理应当奉为贵女首席。”说这话的是太子,他站起身来给皇帝和皇后行礼,“皇后娘娘总是念叨着无人陪伴,父皇何不召温家姑娘入宫陪伴皇后娘娘?”
这个要求来的太快,林辜不由地一怔。不愧是朝夕相处多年的太子和杏云,见她赴宴的穿戴便知她心意,毫不犹豫地替她布局筹措。他们或许知道了她的来意,或者依旧被蒙在鼓里。可是林辜也知道,这注定是她,或者她和离昭的事情。这些身在云层之上的人,或许会因此过一点点悲伤,可是,绝不会像她一样,将此当作活下去的一种动力。
虽是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却也永不再是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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