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方清则温和一笑又问:“青春期那小孩,需要你老爸在此时给你点家人的关爱吗?”
方萌看了看方清则,又把稍稍侧过头,喃喃道:“爸,我没和陆陆吵架。我……就是心里难受。”他看着墙角的黑暗,眼睛里滑下一颗眼泪:“我什么帮不上,什么也做不了,所以,心里难受,非常难受。”
方清则收起笑容,挪了挪身体背对方萌,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萌萌,我能懂你的情绪。陆菲是个好孩子,所以我和你妈妈也同你一样为她感到心疼。”他回手轻轻拍了拍方萌的肩膀,然后收回手继续说道:“但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很清楚苦恼和自怨自艾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想帮助别人的前提是自己要足够强大。陆菲的过往你没法参与,她正在经历的困难你也不可能感同身受,但你可以去着想她的未来。若是你想要改变自己现在这种困顿的心境,你需要做两件事,一是你愿意,二是你足够努力。懂吗?”
“嗯。”
“一会我和你妈妈去医院看看,你早点休息。”
“知道了。”
开学后,陆菲请了假。方萌每天放学后都要去医院给陆菲带去作业和新的卷子,然后陪她在走廊学一会儿习,帮她讲讲题,梳理梳理知识点。陆菲呢,每天泡在医院总觉得的是时间不够用的。因为快要期末考试,她除了照顾白英饮食起居、按摩、提醒换药之外,还得复习各科的考点。这次考试的成绩是分班的依据,所以考的好一些总是有益处的。
手术后怕肠道粘连,陆菲每天还会定时扶着白英出病房走走。刚开始白英走的非常吃力,即使扶着墙壁,大半的时间也要倚到陆菲身上,几乎是走几步就会出一身汗。但好在白英年轻,身体的底子也还不错,慢慢恢复着,每天走的时间也就渐渐变长,身体恢复的也越来越好。
等白英可以自己下床走动后,陆菲会抽出点时间回家打扫打扫。家里的空气因为不流通,血腥味和腐败发霉的味道绞在一起,非常刺鼻。陆菲脱下外套打开所有窗,一点一点收拾着屋里的狼藉。地上的血迹都干透了,清洗起来格外困难,陆菲跪在地上用刷子一点点的刷,那血迹被水一泡便晕开,顺着陆菲的指甲缝流下来。她看着自己沾满血迹的指尖,一股寒意从胃里顶到了嗓子眼,控制不住的呕了出来,手一抖将刷子摔在了地上。
陆菲在家里忙来忙去的,等收拾的差不多了又急急的规整好东西,跑到在小区附近的餐馆买了饭,便直奔医院而去。天空灰蒙蒙的,零星的飘了几片雪花。太阳已经快落山了,所以温度下降的很快,路上的行人并不多,耳侧几乎只剩下呼呼的风声。陆菲在寒风里咬着后槽牙,用发紫的手背互相蹭了蹭,将保温桶抱进了怀里。
陆菲小跑着回了医院,她进门的瞬间嘈杂声便迎面扑了上来。收款处附近几个人正在撕扯,门口的小商店里有人用方言大声的讨价还价,走廊里断断续续的传来哭声,而路过的人并没有心思关心周遭发生了什么,他们面色焦虑的攥着各种单子匆匆而过。陆菲扫了一眼围满人的电梯,几步走进了楼梯里。
白英病房里隔壁床的大娘昨天晚上出了院,傍晚陆菲正在给白英揉腿,他丈夫一脚踹开了门,骂骂咧咧的说保险真他娘的不靠谱,关键时候靠不住……然后他推搡着大娘骂着:“既然那面不给钱,你他妈的也别在这烧钱了,老子可养不起你,赶紧给我滚回家去……”之后他毅然决然的办理了出院手续。陆菲转过头强迫自己不去看大娘离开时佝偻单薄的背影,她心底泛起的苍凉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世事冰冷,人心凉薄。
陆菲回来的急,把手套落在了家里。在外面走的久了指尖已经冻的发僵,进了楼里后遇上了温暖的空气,手指开始有些胀胀的发痒。她蜷了蜷僵硬的手指,搭到了门把手上。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了一条小缝,陆菲把手收回在嘴边呵了口气,刚想推门而入,便听到一个男声从门缝里传了出来,那声音熟悉的让她心尖一颤。她屏了屏呼吸,收回了越发冰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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