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方越彬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落地窗外的天空早已出现了鱼肚白,他几乎知道这个城市每天早晨五点的样子,有时灰蒙,有时阳光,有时细雨,有时清风。
他的心里总有一个遗憾,一个很大的遗憾。
在外人眼里他从小锦衣玉食似乎什么也不缺,上学时从来不必为成绩担忧,上班后也从来不必为业绩担心,似乎自己的这一生一直好运跟随,理应不会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这种淡淡的失落感仿佛深入骨髓,与生俱来。
他并不觉得自己的一生都是好运相随,他仿佛在等一个人,似乎等了很久很久,这些好运都不如那个人能够出现,灵魂的深处寂寞着,一直寂寞着,那个巨大的遗憾和巨大的悲伤笼罩着自己,有可能穷其一生都解除不了,他是寂寞的。
因此他很淡漠,对任何人都很疏离,方越彬将手头的财务报告叠起,似乎很久以前的自己眼前也有很多报告似的,似乎每个夜晚他都习惯如此忙碌似的,似乎这样的忙碌是自己习惯的。
从小到大夜里他总习惯性失眠的,不到五点他是睡不着的,这一点只有他自己知道,学生时代自己的父母以为自己是刻苦学习,如今公司里的员工以为自己是个加班狂,其实都不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每日里自己只能睡着四个小时,永远都是五点到九点这一时间段。
他停下手头的工作,走到办公室隔壁的休息间中,房间中有一个简单的卧榻,他躺在了卧榻上,盖上了薄薄的绒毯,很快便进入了梦乡,等着那个奇怪的梦的到来,那个奇怪的梦从他有记忆开始便时时缠绕着自己,像一个魔障自己垮不出去。
孙兰从水井中捞出了一个西瓜,澜河城的西瓜不贵,两文钱一个,家家户户每年夏季都会准备,一般买回来后放入自家的水井中,井水浸透过的西瓜也如地底般凉快。
等中午小芽下了学堂,吃饭吃的汗淋淋的时候,切几片西瓜给小芽尝尝她一定会喜欢。何况最近学堂的夫子反应,说是小芽变乖很多,课后的背诵作业总是很认真的完成,不像以前顽劣不堪难以管束。
其实,这个进步了很多的孙芽如此用功的原因就是,怕被夫子赶出学堂啊,一来没法陪伴姐姐,万一异形来呢;二来自己不去上学的话,在细细碎碎叨叨念的赵牛和神经质的阮逸辰中,她还是更愿意选择前者,毕竟前者还是个可以正常沟通的人。
“今天夫子讲的事必躬亲,小芽如何理解?”赵牛边带着孙芽回来边问道。
“就是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赵牛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每次夫子讲完一大段后他总觉得难以理解,而经过小芽这么一解释,他总会茅塞顿开,于是对孙芽越发佩服起来。
而此时的阮逸辰在树上轻飘飘的站着,越发的觉得这个黑乎乎的小子碍眼,怎么老是跟着孙芽,自己最近都无法和孙芽说上一句话,是时候叫飞鹰解决一下这个障碍物,至少以后上学路上由他陪着孙芽才是。
孙芽用眼角瞟了一眼树上的阮逸辰,给了一个你有本事试试的表情,赵牛这孩子越发好学,虽然这样下去自己兜里的一些存货迟早要被榨干,但是对于如此上进的从良少年,她还是很和颜悦色,替赵家婶婶深感欣慰的,为了免遭阮逸辰的毒手,只好将赵牛支开,说自己再去拐一趟粮油铺。
赵牛自然知道孙芽与那粮油铺的老板有婚约,因此也就没有跟随,很自觉地回家了。
等赵牛一走,树上的阮逸辰很快便飘了下来:“娘子有话对我说?”
果然是聪明人,聪明人之间说话也是干净利索:“我要去郢城了,过几日便出发。”
阮逸辰倒也不意外,因为他直觉孙芽是不会一辈子待在澜河城的,干脆拿出个扇子遮住头顶的阳光说道:“看本王这扇面的丹青如何?”
又开始沟通障碍了,孙芽不语抬头就走。
“是本王找了郢城的名家所画,你看这高山流水,意味着知音难觅。”阮逸辰早已习惯孙芽的无视:“既然本王的红颜知音要走,本王自然也要跟去的,刀山火海都要跟去,好歹郢城也算是本王的老地盘了。”
果然如此,赶不走的,孙芽哼了一句:“狗皮膏药。”便往孙家的方向走了,反正自己要说的已经说了,没必要再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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