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初的震惊中醒来后,她垂着头回房,她穿着白色袜子的秀足在地板上行走,如一朵朵莲花在盛开。
凝凝虽然外面穿着老旧的衣服,但她贴身的衣物上,却是认真挑选过得。一个人的生活品质从细小的地方就可以发现,哪怕被环境所迫,但从小从骨子里养成的优雅,也会不含山不露水的,让自己能生活得更好。
凝凝吸引我的就是她独特的气质,在南珠节万千人中,只一眼就让她在熙熙融融的人流里,刹那花开,满室光华。
我坐在她的门外,勾画她的身影,不急不燥缓缓解释,她有些难以接受我的其他几面。
但是没有关系,我不急,我可以等待,等待她接受我,信赖我。
随后几天,她不大搭理我,我比以往更温柔爱她,不管她怎样隔离我,我都会贴住她,往她身边靠,往她心里走。
如果她是坚硬的果仁,那么我就做她的牛皮糖,粘着她,包裹着她,甜蜜着她。
图样传到威尼斯我的合作伙伴那里,我也做着去威尼斯的准备。我去了海润的金库,这个金库蕴藏了我父母和我几十年收罗囤积的天然海珠,这个金库的财富每年递增的升值,到我子女,或是我子女的子女,哪怕十代人,都可以让他们过着王室般优越的生活。
海润的金库用的是世界上最为先进最强的安防系统,海润的岛民朴实无华,对海润的感情非常深,自觉不自觉地就会维护海润的利益。
当你打开心门对岛上的民众,把民众看着是海润的一份子,那么他们也就会把海润当成自己家的物业看待。
这是一个互相给予,互相生存,唇齿相依的一种亲密关系。
守金库的安保是我父亲在世时就挑选得可靠忠诚之人,他们是海润的老人,也是极其信赖的人。他们到一定年龄,他们的儿子如果没有离开星月,如果继续在海润,就会接替父亲的位置。
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在龙宫一样辉煌的金库挑选着夜明珠和镶嵌的海珠。
我一粒粒挑选,一粒粒比较,每一颗珠圆玉润的珍珠都有着凝凝的眼眸,或欢笑,或忧愁,或雾蒙蒙,或凝结着露珠,或幽静,或安然,或沉沉,或欲语还休。
我挑了两颗最为珠光宝气,最为完美的夜明珠,又挑了数十粒13分的天然南珠,还有两粒大溪地黑珍珠。
我背着这些千挑万选的珍珠回沧海明珠,院里晾晒着我房里的雁绒褥垫和洗得干干净净的枕套、双宫茧的桑蚕丝被套,如出海远航海船上的风帆一样飘扬。
我顿时心里一沉,急忙进屋。凝凝的物品从不乱放,仅有浴巾,水杯,拖鞋,穿珍珠的物件放在公共区域。
那天我看到她把那些零散的珍珠细心地用绒布口袋包好,细针和莹白的渔网线收拾在檀木缠枝宝相花的盒子里。
我赶紧到她房子找她,她那个老旧的编织袋从衣柜里取了出来,放在衣柜旁。袋子已经饱满,看来她把物品都已经收拾好,准备辞行。
她看到我一改这几日的清淡,柔和地对我笑,她笑着凝视我,眼里有着感谢和离别。
我嗓子猛然干涩,呆呆地看着她,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她见我发呆,静默地看着我,慢慢垂下头,泪珠急速地坠落在榻榻米上。她飞快地用她自己的小白毛巾快速地按着那两滴眼泪,但我已经看到枣红地板上破碎的心。
我蹲下握她颤抖的手,她抽出手低声地开口:“阳老师,我打算……”
我不等她说完,捂住她的唇,慌忙说我饿了,要吃饭。
她缓缓闭眼,再睁开时眼里一片湿润。
她给我做了很多美味的菜式,看得出来,她忙活了一整天,她还破天荒陪着我喝了两杯梅子酒。
在梅酒的芬芳下,她的话渐渐多了起来,不停感谢我对她的照顾,感谢我对她的收留,又不停地夸我是个好人,又热心地让我抓紧时间找女朋友。
我嘴里的梅子酒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香甜,如海胆一般苦涩。她不停地给我夹菜,一改平日的含蓄内敛,十分热情。
我吃着海胆蒸蛋,一勺一勺,嘴里的苦和心里的难受混合在一起,缠绕纠结得重重叠叠。
她见我吃完一只,又取另一只,忙夺了下来,轻声说那只海胆是她的。我从她碟子里取了过来,我知道她心里苦,我不想她舌尖也沾上苦涩。
余奶奶虽然年岁大了,但心却是明的,她拿了那只海胆,连带装海胆的碟子,一并端去了厨房。
凝凝失神地看着余奶奶的背影,喃喃地说,她想……
我立刻递个日月贝到她唇边,她嗫嚅一下接了过去。我心里松口气,只要她再继续往下说,那我就不打算用贝肉堵住她的唇,我会不管不顾用我的唇封闭她想离开我的话。
我一直都很清醒和理智,一直都克制自己狂热爱恋的心。可这一切的自制,在她要离开我时,如控制不住要飞奔的野马,只想急切地跑到她身边,只想拥她入怀,驻守在她心里。
这一夜凝凝喝得有些多了,开始她还话语不断,及至后来只是嘤嘤地哭。
我由着她喝了几杯,她一直地压抑自己,不管多大的苦都默默承受,这会子她借着酒劲宣泄着痛苦,哭过了,她心里会好受些。
晚餐气氛漾着轻愁和悲伤,屋外大海的浪声一浪接一浪,礁石上传来无数海水的拍击声,哗哗地回响。
余奶奶在这样的气氛下也喝了两杯,没想饭还未吃完,高血压的旧疾复发,我不停地自责,立马联系合浦医院,连夜送她到合浦。
凝凝她分外恐慌,如做错事的孩子,摇摇晃晃跟着我。我找出余奶奶的药,给余奶奶喂下,然后温和地牵了她的手到她的屋,给她打开被褥,在她额头轻吻,抚摸着她光滑如缎的短发安抚她:余奶奶发病和她无关,这只是偶然现象,不是她的错。
她抓我的手,怯生生看我。我把她抱着放在雁绒褥子上,温柔地让她早点睡,我把余奶奶送到合浦医院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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