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午夜出生,妈妈说我出生时正好是零点,所以给我取了一个“间”字。
我是白间,一个20岁的大学生,前不久休学了。现在是八月,而我正躺在病房里。
看着药水在塑料管里一滴一滴的下落,我似乎听见了那天广宗寺屋檐滴落的雨声。我总是想起,想起广宗寺,想起一诺。
让我进病房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诺的哥哥——许一生。我没有欺负一诺,我不会,也从没有想过欺负她,我害死了她。是的,我害死了我心爱的女孩。
痛苦总是那么轻易地提醒我,提醒我:一诺死了。我想翻过身,受伤的左腿还半悬着。许一生下手可真重,一拳拳打肿了我的脸,又跃起把我踢翻在地。那时的我,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也没有还手,任凭他打骂。
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一诺!
“你这个王八蛋!我要打死你!”许一生扯着我的衣领,咬牙切齿的,眼里都是泪。
我倒希望他打得更重一些,打得我去见一诺更好。
后来,爸爸妈妈过来,跪地痛哭,恳求他放过我,节哀顺变。
一诺的爸爸也过来了。他似乎老了很多,眼神也没有我初见时的神采。许伯伯拉住许一生,叹了口气:“一生,我们得带妹妹回家。”
不知是身上太痛了,还是心里太痛了,我昏死过去,醒来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
“儿子,你好好养伤。我已经给你办了休学手续,等你好了,好了再回去啊?”妈妈一边说着一边给我削苹果。
“妈,我不想去。”我不想看她故作轻松,别过脸去。
“我知道。可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她把苹果放在盘子里,“你不愿回去,我们转学就好了。你不要太担心。”
“我想去看看一诺。”
妈妈听到这句话,脸被吓得煞白,手中的水果刀也掉在地上。
“我想去看看一诺。”我盯着她,又重复了一遍。
她俯下身子去捡水果刀,抬头已是笑脸:“好。出院你就去吧。”
我想去看一诺,即使她不在了。
第一次见她,是学校的操场上,那时的我们正在军训。
男生嘛,开学前几天哪会注意到其他,眼睛全放在漂亮妹子上了。
训练中途休息,方阵席地而坐,都是绿军装,贝雷帽。我打了报告,去路边取水壶喝水。旁边的方阵开始了表演小活动,人前跳舞的正是她。
她张开双臂,自然舞动,脚步变换,每一下都踩在音乐的节拍上。她转身,摆好姿势,笑着做了个结尾。
这一笑,笑得我的矿泉水都甜了。
果然,美都是相似的。她白白净净的,大眼睛,双眼皮,一直笑着。不不不,美人在骨不在皮,我也不是这么肤浅的人。她的眉眼的确生得很美,眼里是新奇,是温柔,是羞涩。
表演结束,众人掌声响起,她害羞地跑进了方阵。
幸亏教官的一声吼,不然我还要晚些才能了解她。
“跑什么跑?你还没作自我介绍呢?”教官的话让方阵炸开,哈哈大笑。
“哦。”只见她红着脸,又跑到方阵前,“大家好,我是许一诺。我是文法学院的新生,很高兴跟大家成为战友,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也不知道哪里来得勇气,我竟然冲她喊了句:“哪个一诺?”
“一诺千金。”她转身看到我,瞪了我一眼,迅速回到方阵里。
我这一喊,喊得教官罚我站了半小时的军姿。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当你遇到了那个人,之后他(她)就会经常在你的生活中出现。
此后,我就经常在食堂、图书馆、操场碰见许一诺。每次我都会跟她打一声招呼,哪怕她并不理我。
可能我们的缘分并不仅仅是遇见。
我在篮球场上碰到她给一个男生送水。她笑得甜甜的,给他加油打气,眼神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我醋意大发,把球扔给室友就回去了。
后来一打听,那个男生是土木学院研一的,叫做许一生。
许一生,许一诺,原来他们是兄妹!
我得早点让她明白我的心意!
筹备了一个星期,我买通她的室友,带她去外面吃晚饭,让她们回来把她带到操场上,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的地方。
操场上,好哥们帮我摆好了心形蜡烛,我手捧玫瑰,拿着喇叭。不一会儿,身边围满了人,跟我一起等待女主角登场。
她来了,被她的室友推到了我的面前。
“许一诺,我是白间。我想对你说,我喜欢你。”那一刻,我说出了我最想说的话,忘了之前准备的长篇大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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