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同是谁?京府判官。
平日里除了那些个达官贵人,来京城讨生活,凡是地方上有头有脸的,都要来看望看望,因为他手中握着签发户籍的权利。简单来说,京城里没户口证明,会被当做流民和逃犯抓起来。这个文书的签发人,就是雷同。人送外号“雷判官”。并非因为官职,而是因为他把手着门,有钱就是个流程,没钱就是走一趟鬼门关。雷判官判定生死。官不大,对富贵人家无所谓,可对穷苦人来说,这个比喻很贴切。
不过此刻,平日里威风面的雷判官,正气喘吁吁的跑进客栈来,倒不是因为他重义气,担心田押司和妻弟。而是唐月轻要见他,他不敢不来。
“京兆府判官雷同,拜见给事中大人。”
雷同路上就打听了事情的起因经过,一上来就努力化解唐月轻的怒气:“下官管教不严,这畜牲竟作出如此天理难容之事,不消大人吩咐,下官这就将他们二人打入大牢!”
说着雷同一脚一个,将田押司和掌柜的踹到在地上,喝道:“来人呀!将这两个畜牲押入大牢!”
“慢着”
唐月轻心里都要笑了,押入大牢?今天押进去,明天放出来?
“我让你走了吗?”
雷同脸上肌肉一抽,赶忙低头说道:“大人吩咐,大人吩咐。”
唐月轻起身,似笑非笑的看着雷同:“一万贯,三天凑齐。不然你这京都判官的位置,我想着应当有不少人觊觎。对了,这些年,得罪过不少人吧?我挺好奇你不是京府判官后,他们会怎么对你?你要不要试试啊,雷判官?”
雷同此刻内心想杀了田押司和掌柜的,你说你惹谁不好,去惹这个煞星?
“大人,一万贯……下官就是变卖家产,也凑不齐啊,大人,不若再……”
雷同说着说着,便不说了,因为他的肩膀被老杜揽住了。他急忙看向唐月轻,唐月轻从桌子上的竹筒中取出一根筷子,低着头说道:“这些年收了多少黑心钱?你心里不清楚?一万贯很多嘛?”
雷同明白,这一劫是躲不过去了,破财免灾吧!
“下官明白了,三天后,一万贯一定送到大人府上。”雷同颓丧的说道。
那掌柜的这会才从懵圈中回过神来,连忙磕头如捣蒜,向李沆哀求道:“相公恕罪,是我狗眼看人低,您大人有大量,饶恕则个,饶恕则个!”
李沆看着掌柜的,突然抬起一脚,踹在掌柜的肩上,将他踹倒在地,李沆说道:“这一脚是为我母亲。此事便罢了,日后若是再有冒犯,别怪我心狠!”
掌柜的如蒙大赦,赶忙磕头赔礼,又想起什么,对着李沆母亲磕头,李母是个心软的,赶忙说道:“恩不成,反为仇,唉!你起来吧。”
唐月轻满意的领着李沆母子和寇准回到城纪书院,今天的事让他萌生了一个想法,建一个家属院,书院的学生可以带家属来读书,这样也比较理性和人性化。
说干就干,唐月轻让老翟再次购买土建材料,召集工匠开始修建,沿着金明池修建了一排二层建筑,外围用高墙保护。
曾经一大片荒草,杂石,荆棘丛生的土包,如今变成了风景秀丽的书院,住在周围的破落户原本都是因为穷困潦倒,只好买下这里的便宜地段。万万没想到转眼间就变成了灼手可热的风景区,顿时水涨船高。很多人乘机赚了一大笔钱,从此咸鱼翻身。
唐月轻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好事,他现在很苦恼,因为张扬和王烟都想读书。读书就读书吧,对于这个事,唐月轻心里是没有抵触和违和的,举双手双脚赞成。可问题是,张扬想去城纪学院读书。
这怎么行呢?这要是传出去,光男女大防的问题就够唐月轻喝一壶的!
唐月轻烦恼的躲到后院的假山上,躺着望着天空中的云朵,最终嚼着一根草发呆。看的累了,他闭上眼,想要休息会,突然感觉到脸上痒痒的,一睁眼,歌笑的头发扫在他脸上,唐月轻“呀”的一声坐了起来。
“说客?”
唐月轻盯着歌笑。歌笑搂住唐月轻的胳膊说道:“哥,咱们上学不都是男女一个班嘛,怎么就不允许扬扬和烟儿上学呢?你这是性别歧视!”
“不是我不愿意啊,这是宋代,不是2020年,你以为想上就上啊?我要是把男女放在一个书院上学,满朝大臣,天下百姓的口水都能淹了咱们唐府你信不信?”
歌笑撇着嘴说道:“那你可以单独办一座女子学院嘛”
女子学院……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又要花钱,而且迄今为止也没有女子学院。这遇到的阻力也不会小啊!
唐月轻摸着歌笑的头说道:“傻妹妹,你回去告诉她俩,我可以喊老王头和福清一起给她们单独上课,至于女子书院,你提都不要提,这是一件旷古绝今的事,你就给哥省省心,啊”
歌笑不情愿的松开唐月轻的胳膊,哼了一声,便离开了,唐月轻继续舒服的躺了小半天,迷迷糊糊的有些瞌睡,便想回去书房睡。
一回到前院,唐月轻就头皮发麻。
李涟手中握着鞭子,正甩着鞭花。歌笑,清荷,天问,刘凝,赵志英,张扬,王烟都站在院中。更可怕的是,京中的女子领袖宋灵颜居然也在。
李涟见唐月轻来了,伸出手指一勾:“过来。”
唐月轻很不情愿的走了过去,余光往周围看了看,一个男丁都没有,老杜和呼延赞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留下自己一个人承受这些阴恻恻的幽怨目光。
唐月轻蹑手蹑脚的走上前,问道:“啥事?”
李涟一鞭子甩在一旁的石柱上,打的石屑飞溅。
“灵颜,你来和他说。哎呀这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我这耳朵不喜欢别人说个不字,刚才这石柱子好像说了个不啊!”李涟斜着眼睛看了看唐月轻,又一甩,石柱直接被鞭子打断在地上,滚到唐月轻脚下。
尼玛……
“唐大哥,灵颜知晓你是个有本事的,咱们姐妹都想着办一间女子学院,同男子一样学书,虽不能考得功名,却也是一件众望所归的事,我们也不想碌碌无为,还望唐大哥成全。”宋灵颜盈盈一礼。
唐月轻很为难,从心里讲,他倒是很乐意促成此事,可问题时,这近千年的惯性,岂是他能扭转过来的?再说了,宋家还有一个皇后呢,这事你们不自己做,推我当冤大头?
“灵颜姑娘,这事我真的无能为……”
“啪!”
鞭影甩过,唐月轻汗毛直竖,连忙低头躲过,那鞭子打在唐月轻身后的树木上,一大块树皮被打落在地,唐月轻受不了了,急忙说道:“涟儿,不是我不肯给众位姐妹出力,这事真的不行,倘若我在朝堂言及此事,必定会被无数人声讨。”
李涟出身底层,所以看事情比较简单,她不明白这种事有什么难的:“缺钱?”
唐月轻摇摇头:“不缺。”
李涟走进问道:“有人反对?”
“对,全天下都反对。”唐月轻小鸡啄米的点头说道。
宋灵颜上前说道:“唐大哥这话说的没来由,我们姐妹几个就没有反对,难不成我们算不得天下人?唐大哥尽管帮咱们姐妹在朝堂上提出来,至于谁反对,麻烦你记下来告诉灵颜,灵颜虽是女儿身,却也喜欢结交各家豪门贵女,也算有些人脉。”
唐月轻看着宋灵颜,这女子,是铁了心要办座书院啊!这……陛下能同意吗?朝臣,大儒,民间……不得炸开锅啊……
唉!
等到例行早朝的日子,唐月轻忐忑不安的望着巍峨的皇宫,叹息了一声,踌躇着不敢前去。路过相熟的都和唐月轻打招呼,喊他一同进去,唐月轻都是挤着笑脸回应,依旧不敢上前。
直到愁眉苦脸的度支司郎中,国舅宋鹿城出现在宫门口时,唐月轻才像见到救命稻草一样赶上前去,拱手道:“宋大人安。”
宋鹿城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唐月轻:“这下老夫可被你害苦了!灵颜回来后,和老夫说了那件事,老夫只是想缓缓劝诫她一下,并没有严厉拒绝,谁知她几乎把宋家掀了个底朝天!你说你干什么不好,跑去办什么鸟书院,你可害苦我了你!”
唐月轻摸摸头,陪着笑说道:“宋大人,宋伯父,晚辈也是被逼无奈啊,你是不知道,我当初刚一开口,才说了个不字,就差点被鞭子打成筛子……”
宋鹿城哼了一声,看着周围没人,凑近说道:“一会里的最后提出来,然后任由他们裁断讨论,你我切勿插嘴,你要是和他们争论,这帽子就扣你头上了!”
唐月轻疑惑的小声问道:“这种罪名自然是晚辈来担,怎么能让宋伯父来担呢?不可!万万不可!”
“想什么呢?老夫怎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宋鹿城鄙视的看着唐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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