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顾予初醉酒后的第三天凌晨,国殇的钟声响彻云霄,整个赫和顿时笼罩在阴霾之下。
乐嘉还瑜薨世,昭告天下传位独子乐嘉彭康,大司马欧阳群芳辅政。
除此之外,还有一封耐人寻味的遗诏,让赫和子民议论纷纷。
遗诏称,其亲弟乐嘉奉德,被奸人所祸,犯下错事,乐嘉先祖因此英灵不安,为安祖之灵,念乐嘉奉德仍为乐嘉血脉,记其挂魂归无处,特赦其及后嗣之罪,准其灵位列入皇室宗堂。
新主即位,登基大典在国丧七日后举行,东启、北凌也遣派使节送来了吊信。
乐嘉彭康披麻戴孝亲自为先帝守灵,并承诺守满孝期三年,同时,下诏行禁酒、禁娼令三月,举国默哀,为先帝扶灵。
国之禁令,承露街赫和风月之极,自然是首当其冲,大小花楼该关门的关门,该歇业的歇业,彩绸被撤,红灯换成白烛,连原本怀恩县夜晚璀璨的霞光如今一下子凋敝的不成样子。
隽娘倒不以为意,家家都是这样,左不过歇上一阵子罢了。
人的记忆脆弱的如同一盏烛火,太阳照常升起,谁还会记得昨夜的萧索。
顾予初听到国丧的消息更是不以为意,她在从萧令的房间醒来之后,没有一丝惊异,更没有一句疑问,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而后又消失不见了。
临走之前告诉隽娘,十天后她想要见凌子域。
十日后,顾予初果然按时回来,只不过,状态比走前更加的失魂落魄,但她没有再喝酒,也没有很多话,只是白天喜欢睡觉,晚上喜欢一个人呆在屋顶看星星。
这几天,她翻烂了乐嘉还瑜给她的折子,那里面记载的全是关于她母亲的秘档,从含着玉牒出生的赫和郡主乐嘉瞿阳到颠沛流离寄人篱下的商贾闺秀顾影,从选入三行书院修炼的坎门弟子再到嫁入东启尉迟高门的贵妇,无论种种身份都无巨细的详细记录下来,包括她和景恒的出生。但唯独改名到入学之间的三年空缺,只是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养在深闺。
顾予初无法应证全部,只得私自潜入玉泉宫宫邸档馆,翻找了当年的乐嘉钧惠的谋反之案的卷宗,又回了三行书院问询了“坎门”弟子学档,上面的记录都与那本折子记载的一一对应。
如果这些都不足以让她相信的话,那么折子着里母亲幼时和成年后的画像又的确让她无法否认。
她苦笑着,想着自己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自己明明没有这么好奇,可偏偏有这么多的秘密要闯进自己的人生。
隽娘不知道何时提着酒壶上了天台。“就知道你在这里。”
她在顾予初的身边坐下,递给她一个银壶,“酒窖里的酒都被你一人喝的差不多了,还好我在屋里藏了点果子酒,便宜你了。”
“谢谢。”顾予初笑了笑,接过酒壶便饮了一大口。
“慢点喝。这样好的酒被你这样草草灌下真是白瞎了。”隽娘语气依旧温柔。
顾予初轻轻又抿了一口,听话的添了舔舌头,“味道是挺不错的。”
“这样才对嘛,酒要慢慢的品,人要平淡的活。”
顾予初沉默,她听懂了话里的意思,但道理很容易懂,谁又不想平安喜乐度过一生呢,可命运不肯放过她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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