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敏说:“那你就按照这个要求瞎扯啊。”宋明阳说:“要达到这个水平,比较难啊。有的名家的高明之处就在这里了。”
王敏说:“照你这样讲,就是在比吹牛皮、比说谎的水平了?”宋明阳说:“我们在谈学术,不要讲得这么难听、这么不要脸好不好。当婊子还要树牌坊呢。”
王敏说:“我讲错了吗?我只不过没你们文人讲得那么文雅,撕开了你们文人的假面具。”宋明阳说:“说话这么难听,像个副教授夫人吗?熏陶了你三十年都改不过来啊。你讲的吹牛皮、说谎,比喻得不很恰当,也有点像。你想啊,吹牛皮、说谎可要水平?要吧。我们瞎扯也是要水平的。”
王敏说:“你吹牛皮、说谎不行,瞎扯还不行吗?干正事不行,干歪门邪道的事也不行吗?”宋明阳说:“你不要小看这些。歪门邪道的事,干的人多了,就是正事了。”
王敏说:“我们不要在这里耍嘴皮子,浪费时间了,我是粗人,你就告诉我,瞎扯,你会不会?会,你就瞎瞎扯;不会,我们不瞎扯,找刘自信帮忙。他会瞎扯。”宋明阳说:“你尽是瞎扯了。他的东西都是干货,不是瞎扯出来的。这也是这么多同学中我最看得起他的原因。实话讲,瞎扯,看起来各人有各人的路数、绝招,可是,从方法上讲就两种。一种是把史料的表层意思含含糊糊地叙述出来,然后条分缕析,搞出个一二三四,再走向历史的深处,挖掘出文字背后的深刻内涵。这种瞎扯看起来史料烂熟于心,偏向于写实,实际上是很虚的。一种是把史料的表层意思故弄玄虚地论述出来,然后加入自以为很深奥的外国理论阐发一番,最好是句子很长,也不通,而且这自以为很深奥的外国理论其实自己也是搞不清的,并且最好引的是外国原著,翻译过来的最好只看不引。这种瞎扯看起来理论功底深厚,偏向于务虚,实际上水得很。一言以蔽之,这两种瞎扯的方法都是隔靴搔痒,不敢正面触碰史料、原著。”
王敏听糊涂了,说:“你们知识分子就干这些不要脸的事?你打印材料,单面打印的话,文字背后是白纸,哪有别的东西啊;双面打印的话,文字背后还是文字,只是字不一样了,哪有什么深刻内涵什么的。你们看的书,每一页都有字,相当于双面打印了,文字的背后还是字吧,哪能看到其他东西呢。瞎扯,要有点谱。你们不懂外文还装懂,不怕被看出来吗?”宋明阳说:“跟你讲不清楚,除非你也做点假学问。就拿外文书来说吧,多数都是有本的。平时看本,引用的时候,从外文书中找出那一段,引一下。英语,大家都会一点儿。”
王敏说:“不能只引用英文书吧?什么德文的、法文的呢?怎么办?”宋明阳说:“这也好办。引二手的,假装是引一手的。”
王敏好奇地问:“货物有一手的、二手的,你们引用外国书也有一手的、二手的?这怎么个引用法?”宋明阳说:“比如我不懂德文,我看到懂一点德文的人引了某一段话,我就引这段话,然后把引文的出处也照抄下来,死活不说是转引的。”
王敏说:“你这么做,别人看不出来?你一句德语都讲不出来,人家跟你讲德语,你不就立马现原形了吗?”宋明阳说:“这年头哪有你这种死脑筋的人爱较真,给别人难看。大家要么不提,要么恭维几句,说对方精通多国语言。都在圈子里混饭吃,爱较真,人都得罪完了,还怎么混下去。”
王敏说:“假如,我是说假如,你不要凶我。假如那个真懂德文的人引错了,后面跟着引的人不是都错了吗?”宋明阳说:“谁操这份心啊。谁傻到这个份子上啊。错了,不会有人说的,除非你得罪人了,除非你撞到爱管闲事的真正的大牛手上了。”
看老婆听得入神,像个小学生一样问这问那,宋明阳又说:“其实做学问还有一个大绝招,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讲,讲出来就像笑话。”王敏说:“你不要卖关子了。直接说,言简意赅,不要铺垫,故意勾引起我的好奇心。”宋明阳说:“有的大神级人物不光瞎扯,还想到哪写到哪,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写上,不管离不离题、需不需要,论文写得又臭又长。”
王敏说:“你前面讲的瞎扯都还遮遮掩掩的,有论文的模样,你最后讲这个不是论文啊,连我这个半文盲都知道这不是论文,期刊都照样发?”宋明阳说:“求都来不及,还敢不发?这些大神的论文能提高期刊的知名度、转载率、引用率之类的。”
王敏说:“你们这也是江湖了。你们江湖的规则、潜规则我们这些外面的人搞不懂。看你讲的头头是道,你这功底也是够的。我看你现在最缺的不是功底,是信心。增加点自信,你肯定行。不要紧张,人紧张了就发挥不出来水平。是不是我这么多天来把你逼急了,逼得你没自信了?”宋明阳不想再跟老婆啰嗦下去,就说:“那我再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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