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仲海看着从虚空漩涡中走出来的人，心中升起了滔天的恨意。

“张通古，你可曾记得十年前的方文英？”

张通古将花无玲揽在怀中，神情黯淡，面露追忆。

“如何不记得？方文英道友与我一见如故，我到现在还记得多年前我与他在塞外与妖魔两族鏖战的场景，那时我还是一个愣头小子，而他却已经是一方大将，他不但没有嫌弃我身份卑微，而且还与我彻夜秉烛畅谈兵法，方文英道友对于我来说，亦师亦友。”

方仲海冷笑道：“可十年前就是你用打神鞭亲手将他的元神击碎，连残魂都没有留下来。”

张通古仰天长叹道：“造化弄人，我虽与方文英道友惺惺相惜，但我二人的信念却不同，怨就只能怨这天道不公。”

方伯涛这时叫道：“张通古，别以为你有太宗皇帝颁赐的丹书铁券就可以肆意妄为，要知道，丹书铁券其他死罪可宥，唯独谋逆罪不宥，你身为昆仑墟长老之一，竟然公然带领门下弟子袭击云烟观，致使花无道观主惨死，就连襄城伯的孙女也不幸遇难，此罪已经是谋逆之罪。”

“今夜无论如何，你也走不掉了。”

方仲海看向李尚，说道：“李大人，你襄城伯府的仇人就在眼前，你要报仇，我绝不拦着。”

李尚看着方伯涛和方仲海兄弟，气的都快吐血了，他抬头看向云烟观，心中也在气愤，为何这些监生如此沉不住气，如今中了他人的奸计，反倒害了张通古。

难怪这些锦衣卫要拦着我和道箓司的人，原来是要等张通古和监生出现，如此一来，云烟观里发生的事都可以推到他们身上。

好歹毒的计谋！

不过，就算是此刻，他依然不相信李兮会死在云烟观中。

他还记得，十年前大哥曾对他说过，襄城伯府在未来会遭遇一场大劫，能够化解此劫的唯有李兮。

大哥的预言从来都没有出错过，就连他自己的死亡都预料到了。

因此，李兮绝对不可能死。

花无玲抬头看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孔，泪水不经意间滑落。

认识这个男人已经足足二十多年，第一次在大漠里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少年。

那时候，他意气风发，高谈阔论，心中想的全是昆仑墟和大明天下，所说的话也只是如何造福黎民。

他从来都没有另眼看待过这个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小女孩。

岁月蹉跎，转眼又是十年，再次见到他，花无玲知道此生就算是化成灰也忘不了他。

他变得苍老了，胡子也白了，脸上的褶皱也生出来了，可他的目光依然是那样的明亮。

他依然像是一团火，而我依然是那只扑火的飞蛾。

花无玲伸出手，温柔的抚摸着张通古的脸颊，泪水已经打湿了衣襟。

“你老了。”

千言万语，到了真正重逢的这一刻，却唯有这一句话。

张通古低头笑道：“世间没有长生不老的人，也没有永生不死的妖，你我都是一样，浮沉百年，终将化为一抔黄土。”

花无玲笑了。

你还是没变，如当年一样，生与死从来没有放在眼里。

张通古又道：“你比我预料的要早三个月现世。”

花无玲一怔：“你知道我没死？”

“还记得十年前的那个小孩吗？”

“金身升灵是你教给他的？”

“只可惜，我也无法改变他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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