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静好站在凳子上,费力得向上抛白绫。
抛上去,落回来;再抛上去,又落回来。
秦柔起身气道:“你故意的!”
白静好回头一本正经的答道:“真不是,母亲要我此刻死,我怎敢磨蹭到午时?只是我今早听说祖母病了急着去请安,没用早膳呢,许是胳膊犯虚没有力气。”
秦柔瞠目,“你莫不是还想我为你准备顿上路饭?”
“若是母亲允许,我自然是想的。毕竟,吊死鬼就很不好听了,回头我若在地府见了阎王爷,还要自称是个饿死鬼,也忒丢人了些,自尽前都不知道吃饱了上路,您说那地府里的鬼魂们能信吗?”
大白天的,被她说得全身起疙瘩。
“你不要怪力乱神,就算拖延了一时半会,但终究都免不了一死。”
秦柔唤来个高挑的婢子替她抛白绫,又叮嘱系好,再看向白静好。
白静好福身道了谢,一如从前对长辈们恭敬的姿态。而后,她站到凳子上,两手抓着白绫的打结处扯了扯,又问道:“这结实吗?”
秦柔耐心被耗尽,挥手道:“秦妈妈,我看大小姐她心思挺多的,你们就替本夫人送她一程。”
白静好看着就要上来赶她上吊的丫环婆子,连忙“别别别”了三声,认真道:“我自己来,自己来,母亲说过要给我体面的。”
在秦柔的注视下,白静好终于将下巴套进了圈圈里,两眼一闭作势就要踢倒凳子时,却又睁眼了。
秦柔暴怒,走过去问:“你到底想做什么?她们动手可就没这么痛快了。”
“我就是突然想起二妹妹,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想给你提个醒。”白静好满脸郑重。
秦柔不信道:“你要提什么醒?没了你她以后再顺遂不过了。”
“我是知道您心思的,想让二妹嫁给太孙殿下做太孙妃是不?但我怎么听说,外面都传着六王爷和二妹妹幽会的消息,六王爷可是有妻室的人,二妹妹若是跟了他岂不是只能为人侧室?”
“你哪里听来的流言蜚语,阿瑶何时与六王有瓜葛了?你不要转移话题。”秦柔恼她方才的话。
白静好认真道:“都这时候了,我骗你做什么?就听姑姑带来的下人们议论的,说是都传开了,还是六王爷自己承认了的。”
“这,这怎么可能呢?我不信。”秦柔跌坐回身后的凳子上。
白静好便下了凳子,蹲着与她一本正经的分析道:“您望女成凤,心里想着如何把二妹妹嫁进东宫是好事,再加上太子妃娘娘是您的亲姐姐,于您来说亲上加亲再容易不过了。但这宫里形势瞬息万变,前几年不是还传出什么改储的流言吗?六王爷的母妃杜贵妃可是最得圣心的,您就真的要把二妹妹的前程都押在太孙殿下一人身上?”
秦柔心里纠结,这件事她丈夫也与她争执过。
秦家本来就是东宫的外戚,白秦两家又是姻亲,锦瑶嫁不嫁给太孙殿下,等他日太孙殿下荣登大宝之时都亏待不了他们。但若是锦瑶真嫁去东宫,而太孙殿下又失了势,白家就会有灭顶之灾。
其实就是押宝,她的丈夫白胜呢最是优柔寡断,往日左右逢源着两边都不得罪,一方面任她领着女儿出入东宫,另一方面还不忘和六王往来。
提起这事,秦柔就有气,迎上近在咫尺的少女视线,皱着眉问道:“这什么时候的事,是六王爷自己对外声明与我家阿瑶约会了?”
旁边的秦妈妈见状,连忙喊了两声“夫人”,提醒她去看那荡在空中的白绫。
秦柔回过神来,站起身就道:“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别不肯就死,留着你就是整个白家的祸害,和你那死去的娘一样!”
她话落完,又勒令手下人压着白静好上去。
就这时,白胜满脸愠怒的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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