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道完了狄不倦那边的事儿,咱还是回头来说说双谐。
且说这天早些时候,孙亦谐和黄东来跟那一众江湖豪杰一样,也是乘船从刘公岛返回了岸边。
不过,他俩下船后,并没有前往漕帮总舵赴宴,而是带着林元诚和令狐翔悄然离去、不辞而别了。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孙黄二人今天是乔装改扮而来,事儿办完了不宜再久留;林元诚则是因为刚刚才离开兴义门,再去赴宴略有些尴尬;至于那令狐翔嘛……他本来倒是想去蹭这顿饭的,但孙黄二人提醒了他,如果他去了,肯定会被问起“混元星际门”的事,到时候他一问三不知,可就麻烦了,故而他也只得作罢。
这漕帮的酒宴他们是吃不着了,但城里的排挡还是可以吃到的。
四人也都一整天没好好吃过饭了,干脆就在城里随便找了条小街,往那街边的一间排挡里一坐,点了一桌小菜,边吃边聊。
可能有人会问了,孙哥分明不差钱,怎么也不请两位新入门的“弟子”吃点儿好的,就吃路边摊啊?
其实您仔细想想就能猜到:登州城里能做“大菜”的厨子总共就那么些位,基本上都散在各个酒楼或是大户人家的家里,赶上这漕帮请客,要招待千八百人,那肯定是把这些厨子都给借去了,所以今儿晚上登州城里稍微高档些的酒楼饭馆基本上全都歇了,就只有这些路边的排挡还照常营业。
再者,您还别小瞧了这些路边摊,宴席上的“大菜”他们是做不了,但那土产的小菜端出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而说到这登州的特产,那无疑就是海鲜了。
正所谓“早吃鱼,晚吃蟹”,孙亦谐身为“鱼市巨子”,对此自是了然于胸,所以眼下他是一条鱼都没点,而是叫了一桌子螃蟹。
这秋天的蟹,最是肥美,诗里写得好啊——螯封嫩玉双双满,壳凸红脂块块香。
把这蟹从筐里抓出来,现抓现做,热腾腾端上桌来,配上一碗撒了姜末的老陈醋,再温两壶黄酒,炖一锅冬瓜豆腐盅,佐几个时鲜的小菜……这顿吃到嘴里,丢了四门三帮的总门主你都不心疼。
可惜啊,狄帮主可吃不到这顿。
不是因为他没条件来吃这大排档,而是因为他已没有了能和他一起吃这顿的朋友。
…………
“来来来,我敬各位一杯。”蟹还没上来呢,就着几个小菜,孙亦谐便举起了酒杯。
此时,他和黄东来自然是早已把伪装卸去,连备用的衣服都换好了。
“请。”
“请。”
林元诚和令狐翔还是讲点礼数的,马上放下筷子用双手举杯相敬。
只有那黄东来完全不跟孙亦谐客气——他是一手拿着筷子,另一手随手抓起杯子举了举,一声不吭就干了一杯;看他那吃相……就算孙亦谐不敬酒,他应该也准备拿酒把嘴里的东西顺下去的。
“啊——”孙哥喝完哈了口气,立刻接道,“二位,喝了这杯酒,今后大家就是兄弟。”他顿了顿,眼神顺势就朝林元诚那儿斜了过去,“这兄弟之间,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孙兄……”林元诚也是机敏之人,他知道孙亦谐打算说什么,所以直接回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他的语气很是轻松,“但其实你不必太过担心,莫说是一个邵德锦了,就是整个兴义门的人来对付我,我也不怕。”
“哎~”孙亦谐摆了摆手,“明着来你是不怕,但他要是来阴的呢?”
“不不,孙兄多虑了。”林元诚接道,“以我对邵德锦的了解,此人虽是小人一个,但因其沽名钓誉、自视甚高,反倒是做不出那种事来;何况……现在全天下都认定我已是混元星际门的人,既同为四门三帮,他就更不好出手了。”
“嗯……”孙亦谐听得出来,林元诚是一个不太愿意欠别人人情的人,所以他也不再说下去了,“那林兄你今后有何打算呢?”
“呵……”林元诚轻笑一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再道,“我乃求道之人,为臻剑道而入江湖,那兴义门待不待的……本就无所谓;反正只要我仍在江湖,去哪里都一样,随遇而安便是了……”他微顿半秒,“不过要说眼下的当务之急嘛,我自是要先去找一把趁手的好剑。”
“哦?那你现在有方向了吗?”孙亦谐问道。
林元诚回道:“常听人说京城之中应有尽有,我长这么大还真没进过京,而此地离京城也不算太远,所以我想先去那儿看一看。”
“京城啊……”孙亦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林兄你盘缠够不够,要不要兄弟我……”
“不……”林元诚很快便拒绝道,“这方面麻烦孙兄的地方已太多了,我怎么好意思……”
“嗨!都是兄弟客气什么?”孙亦谐一边说着,一边就起身凑了过去,也不顾对方的反抗,顺手摸出一锭银子就往林元诚的怀里塞,“一锭,就一锭!就当我借给你的还不行吗?”
坐在一旁的令狐翔人都傻了,且不说他是穷苦出身,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银锭,更让他震惊的是居然会有人这样强行塞钱给别人,仿佛拿钱的那方反而亏了一样。
看着林元诚拒绝的样子,令狐翔是真想开口说一句:“你不要可以给我啊!”
“诶?小翔啊。”就在他发愣之际,坐在他对面的黄东来忽然叫了他一声,“往后你又有什么打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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