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蓝得没有一朵云,荒原上的草开始发芽了,一眼望去尽是没有边际的嫩绿,北边的那株老树也蒙上了一层绿雾。让人不禁长吁一口气,不再担心它可能已经死了。否则这片荒原上就再也没有一棵树了。
距今四万年前的西伯利亚,名叫冻土荒原。这里的春天总是来得很晚,且十分短暂。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几乎没有四季的概念,春秋只是冷暖交替的转瞬过度,人们更习惯将这里的天象变化分为雨季和冻土季。
冻土季十分漫长,是雨季的两倍。所以少典氏的猎人们早早就开始用燧石和兽骨打造长矛。他们必须在短暂的雨季捕获更多的猎物,才能储备足够的食物,抵御漫长冻土季的严寒。
但最近在部落里制衣、烧肉、采集野果的妇女们却都喜气洋洋的。鸿听他们说,共主神农氏的储君就要来少典氏提亲了。
“父亲,这是真的吗?”鸿跑到父亲的营帐里询问。
此时,高大的少典氏主君雄正坐在兽皮毯子上打磨他巨大的骨刀。这位年过三十五岁的汉子,两鬓已经被岁月染上了白霜,但刚毅的神情也越发肃穆。
虎目、高鼻、薄唇,父子俩的面容极其相似,不同的是鸿的双眉更狭长,显得颇具几分俊气,这让雄一直觉得儿子不够刚劲。
“没错。就这几天了。”雄瞪了鸿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怒气。
这声怒斥让鸿头皮发麻,下意识地退了两步,想逃出营帐。面对父亲的威勇,他习惯性地生出几分胆怯。
这时,他听到营帐外传来悠扬的歌声。“彼茁者葭,壹发五豝。于嗟乎驺虞!”
是霊的歌声!她正在为即将出征的猎手们诵唱战歌!
这歌声让鸿的心里又无端地生出勇气。他强忍住瑟瑟发抖的双腿,訇然向前踏出一步。“父亲!”在雄鄙夷的目光中,他鼓起全部勇气,一字一句地说,“你要出卖全族吗?你要把你的女儿、我的姐姐,嫁给一个恶棍吗?”
“哦?”雄停下擦拭骨刀的手,将那块兽皮丢在地上,瞥视鸿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冷酷,“是又如何?”
“我不答应!”鸿吼了一声,感觉自己都被自己的吼声震麻了,震得他心如擂鼓,方才那点勇气悄然退潮。
“嗤……”雄笑了起来,将骨刀插在腰间的兽皮刀鞘里,豁然站起,身披的厚重熊皮蓬然抖动,就像一头巨兽般雄伟高大。
他冷冰冰地瞪着鸿,走过来。一步,两步……鸿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
“小子,你已经十五岁了!”雄微微俯下身盯着瘦弱矮小的儿子,他十五岁的时候,已经长得非常高大了。而鸿呢,只比寻常的女人高出一个头,还是个小矮子呢。这让他很看不起这个儿子,但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十五岁的人了!你应该跟我去打猎了!”雄的声音充满威吓,把鸿吓得脸色苍白,不住地倒退不住地颤抖,“打……打猎……”
“怎么?没有萨满之力,不能继承氏族主君,不打猎你吃什么?难道要我养你一辈子?哼!我可不会养废物!”雄根本不像一个父亲,他面前的鸿,似乎也不被他当做儿子,他的神态、口气里充满了轻蔑,甚至憎恨,“最好是被野兽吃了,我也不用看着你心烦,你也不用窝囊地活着!”
“我……我……”鸿吓得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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